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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度厄金针

  石中英暗自想道:「乾坤教在江湖上既然已经公开了身份,总坛所在,你门
就是故作神秘,我也会找得到,目前形势,自己这边,一共只有四人,如今高掌
门人被擒,真正能动手的,只有自己和蓝老前辈两个,可说人单势孤,还是先把
高掌门人换回来再说。」心念闪电一转,点头道:「这么在下就听候封副教主的
消息。」

  玄衣女在面纱内转动了一下眼珠,说道:「本教总坛,不啻龙潭虎穴,你一
个人,真的敢去么?」

  石中英星目含光,朗笑声道:「乾坤教总坛,就算真是龙潭虎穴,在下说出
来了,自然非去不可,何况贵教总坛,也未必真是龙潭虎穴。」

  玄衣女在天龙山谷底,初见石中英之时,就已发觉这年轻人人品武功,迎非
常人,心中不无遗憾。因为凡是和乾坤教作对之人,都在剪除之例,因此发现自
己女儿封君萍竟然爱上石中英,心头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个若给教主知这,
女儿固然是死数,连自己也难免受到谜责,后来总算石中英因身中蛊毒在昏迷之
中,被自己擒来,才算把这件事弥缝过去。

  方才看他和大师姐动手的情形,这年轻人不过数日工夫,武动似乎又精进了
许多,连大师姐都几乎难与为敌,此时再看他朗朗而言,眉字之间,英气巡人,
心中更是油生好感,觉得这年轻人委实不同凡响,君萍确是有眼光的,自己实在
不该硬把女儿囚禁起来。她看着石中英,不禁想的有些出神。这真是合了丈母娘
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天下做母亲的人,没有不为自己女儿设想的。

  蓝纯青道:「封副教主,咱们既然同意交换人质,该如何换法?」

  玄衣女在出神之时,被他一说,虽然蒙了黑纱,也不禁有脸上微微一红,说
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双方同时放人,蓝掌门人意下如何?」她对
石中英心存好感,遂有双方罢兵之意。

  蓝纯青道:「好。」

  玄衣女收回长剑,左手拂尘挂在她中指上,手指轻弹,发出两缕指风,朝高
翔生穴上弹去。她这是属于拂穴手法,高翔生受制穴道,登时松解。玄衣女目光
一注,冷冷的道:「你可以过去了。」蓝纯青也在此时,一掌推开了冷副教主的
穴道。

  冷副教主舒展一下手脚,目光阴蛰,冷声道:「蓝纯青,错开今天,咱们这
笔帐,总得连本带利找回来的。」

  蓝纯青仰首大笑一声道:「很好,蓝某随时随地,恭候赐教。」话声一落:
回头道:「高兄,石老弟,咱们走。」

  突听彩衣姥姥沉喝一声:「慢点。」

  蓝纯青脚下一停,问道:「桑姥姥还有什么见教?」

  玄衣女道:「大师姐,让他们走吧。」

  彩衣姥姥一指十三名红带剑士,说道:「这些人穴道受制,他们总该把穴道
解开了再走。」

  点穴手法,各门各派,各有秘传,不懂对方独门手法,不但无法解开受制穴
道,一个不巧,往往解不成,反落得终身残废。玄衣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这就
点点头,一面朝蓝纯青道:「这些剑士穴道受制,解铃还须系铃人,蓝掌门人似
乎该请石中英替他们解了穴道。」

  石中英听得不觉一楞,说道:「他们并非在下出手所制。」

  彩衣姥姥脸色一沉,冷说道:「不是你,还会是谁?」

  石中英道:「这个在下如何知道?」

  蓝纯青也一直以为十三名红带剑上,是石中英出手制住的,闻言也不禁深感
意外,看了石中英一眼,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是石老弟出手的么?」

  石中英正容道:「真的不是晚辈,若是晚辈出的手,何用抵赖?」

  蓝纯青诧异的道:「这就奇了。」

  彩衣姥姥回过头去,吩咐道:「贞丫头,你过去看看。」

  侍立她身后的高素贞躬身领命,走到一名红带剑士身边,仔细察看了一阵,
玉腕一抬,伸出两个指头,从那剑士后颈,轻轻拔出一支锈花针粗细的软针;扬
手说道:「回大师伯,是被金……」

  她想说「他们是金针定穴所制」,但底下的话,还未出口,那个红带剑士突
然一声不作,「蓬」然一声,扑倒在地上,立时气绝。

  高素贞被他吓了一跳,俯身一探,失声道:「大师伯,他怎么死了。」在场
之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目光何等锐利?

  高素贞话虽没有说完,但她拔下金针,纤手一扬之际,业己看清她手上拿着
的是一支长仅寸半的金色软针,金针尾部,还穿着米粒大小一颗珍珠。冷副教主
骤睹此针,脸色不由大变:「度厄金针。」

  玄衣女同样变了脸色,但她黑纱蒙脸,旁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只听她低喝一
声道:「素贞,你退下来。」

  高素贞出声应「是」,迅快的退下。

  玄衣女朝蓝纯青一拾手道:「蓝掌门人,你们请吧。」

  话声出口,身形飘飞而起,快若闪电,轻若飞絮,手起掌落,如拂如拍,转
瞬之间,已把十二名红带剑士后颈上的「度厄金针」,一齐起下,接到掌心。十
二名剑士如梦初醒,活动了一下手脚,全都清醒过来。玄衣女这一手,当真身法
美妙,令人叹为观止。

  蓝纯青看的暗暗点头,忖道:「此女武功之高,果然已得阴山派神髓,乾坤
教拉拢了阴山派,实在是一件棘手之卒。」

  心念转动,回头朝高翔生低低说了声:「高掌门人,咱们走吧。」高翔生点
点头。当下由蓝纯青,高翔生领先,孟双双走在中间,石中英断后,四人鱼贯离
开万松坪。玄衣女、彩衣姥姥果然任由他们离去,并未拦袭。

  刚出峡谷,只见两条人影,从山径上相扶而来。远远看去,其中一人,似是
还负了重伤,由另一人扶持而行,因相距还远,看不清对方人影。

  蓝纯青仰首向天,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乾坤教果然高手如云,唉,石盟
主不愧是独具慧眼,十年之前已经洞瞩阴谋,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羽翼已丰,
已不是咱们区区几人,所能为力了。」

  高翔生目中奇光闪动,问道:「兄弟当时未参与护剑会,但石盟主不是已和
不少门派取得联络了么?」

  蓝纯青低咽道:「那只是初步商谈而已,护剑会也只是有名无实,石盟主失
踪了几年,即使当时已有协议,也时过境迁,早成了陈迹……」

  高翔生似是未信,正待开口。

  只听石中英「咦」道:「那不是赵老前辈,邓老前辈么,怎么,邓老前辈还
伤的不轻。」

  蓝纯青哦了一声,急忙凝目瞧去。

  这一阵工夫,山前两条人影已经逐渐接近,那不是风云子赵玄极和百步神拳
邓锡侯,还有谁来?风云子身上道袍已有儿处碎裂,道舍散散,神情十分狼狈,
右手握着长剑,左手扶着邓锡侯而行。

  百步神拳邓锡侯脸色苍白,衣上血迹斑斑,少说也有七八处剑伤,似是失血
过多,神态更是疲惫不堪。

  蓝纯青吃惊的道:「他们果然也遇上了伏击。」

  大家脚下一紧,赶快迎了上去。

  风云子赵玄极一眼看到四人,不觉喜道:「好了,总算大家又会合了。」

  石中英飞掠到邓锡侯身边,伸手扶住,说道:「邓老前辈快坐下歇息。」

  邓锡侯洪笑一声道:「老朽一条老命,差点断迭在一群贼子手里,能和大家
见面,总算是第二世为人了。」说话之间,石中英已扶着他在路旁一块山石上坐
下,邓锡侯立即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蓝纯青道:「邓兄、赵兄遇上了什么人?可曾把那假冒弘善大师的贼人解决
了吗?」

  赵玄极道:「说来惭愧,咱们刚翻过山领,邓兄就在言语上和那贼秃发生了
冲突,要他自己取下面具来,贼秃听了忽然引吭长啸,邓兄看出情形不对,就先
下手为强,和那贼秃动上了手,唉,那贼秃不但身手极高,而且使的竟是少林嫡
传武学。」

  蓝纯青微微颔首,口中轻「晤」了一声。

  赵玄极奇道:「怎么,蓝兄早已知道?」

  蓝纯青道:「那假冒石盟主的冷飞云,出手也全是少林路数,此人头顶有明
显的戒疤,自然原是僧人无疑了。」

  赵玄极道:「不多一会,贼党果然大批赶到。」

  高翔生道:「那是些什么人?」

  赵玄极道:「由鬼影子夏子清为首,都是由黑道中凶名久著的高手,有黑虎
神关长胜、双环将任公侠、七步追魂何东山、穿山甲钟仲豪和二十来名贼徒。」

  石中英道:「他们就是龙颈助的四大巡王。」

  高翔生关切的问道:「乾坤教大批后援赶到,你和邓兄强煞也只有两个人,
如何应付得了?」

  赵玄极唉了一声道:「就是咯,兄弟一看形势不对,也只好先发制人,趁邓
兄和那贼秃拼斗之际,冷不防找个最弱的下手,从一名贼徒手里夺了一柄长剑,
这一场打的真够惨烈,只差一点,就得和邓老儿携手去找阎家老爷。」

  孟双双像小鸟依人一般,傍着石中英,低低地问道:「石哥哥,阎家老爷是
谁?」

  石中英笑道:「阎家老爷,就是阎王老子。」

  孟双双听的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高翔生道:「但你们终于突围而出。」

  赵玄极横了他一眼,哼道:「你说的倒是稀松,那贼秃和鬼影子夏子清,已
经够棘手,何况还有四个黑道贼子围着咱们抢攻,你除非长了翅膀会飞。突围而
出谈何容易?」

  高翔生笑道:「你们不是突围而出,难不成是乾坤教贼党发了慈悲,把你们
放出来的?」

  赵玄极道:「那也不是,哈,高老兄,说来你做梦也想不到。」

  高翔生狭长脸上,现出怀疑之色,似笑非笑,嘿然道:「假牛鼻子,你少卖
关子。」

  赵玄极笑了笑道:「那是咱们打到最紧要的关头,飞将军自天而降,来了救
星……」

  高翔生道:「救星?那是什么人?」

  赵玄极道:「一个蒙面人。」

  「蒙面人?」高翔生眼中异彩一闪,追问道:「后来呢?」

  蓝纯青、孟双双都不觉望着赵玄极,等他的下文。

  赵玄极故意慢条斯理的朝大家笑了笑,才道:「那时,邓老兄和兄弟背贴着
背,只顾应付四面敌人,兄弟根本不知道邓老儿负了伤,他一记又一记的百步神
拳,夹杂着他嘶哑的吃喝,打得呼呼轰轰,兄弟一柄剑,每一记出手,都有兵刃
交击之声,也弄不清到底砸上了谁的兵刃?反正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影子,和
闪耀的锋镐……」

  高翔生不耐道:「你假牛鼻子是在说书?」

  赵玄极没有理他,续道:「就在激战之中,只听有两个贼子口中发出惊呼,
四周压力,也忽然减轻,同时也听夏子清的声音沉喝道:『敢问阁下是那一路的
朋友?』来人并未开口,但见一道精芒耀目的剑光,直取夏子清,那剑的威力,
竟如精练横空,凌厉之极。」

  「夏子清不敢硬接,骇然后退,他这一退,那人剑光一转,人随剑走,霎时
间幻起了漫天剑影,又有两个贼人,中剑负伤,退了下去。夏子清又惊又怒,喝
道:『大家小心,这小子是石中英,快截住他。』」

  孟双双不自觉的抬头望望石中英,她那柔情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无比的喜
悦和骄做。那是因为夏子清从前是孟家寨的总教头,也是教她武功的师傅,在她
心目中,一直认为夏子清的武功,高不可测,但夏子清却不是石哥哥的对手,他
好像很怕石哥哥。这对她来说,自然是值得骄做和喜悦之事。

  只听赵玄极续道:「夏子清喝声出口,已经截着来人动上了手,十几名贼徒
也呛喝着围了上去。但双方交手不过十几人照面,夏子清已有不敌之势,口中发
出一声忽哨,飘身而退,那秃贼听到夏子清的啸声,和另外两个贼党,也迅快的
不战而退,闪入林中。」

  他说到这里,忽然回头朝石中英笑道:「老朽本来也当那蒙面人就是老弟,
但在贼党退走之后,他挥手掷来一包刀创药,就一个旋身,飞掠而去。」

  高翔生道:「贼党退走,他没和你们说话?」

  赵玄极耸耸肩道:「此人从出现到离开,一句话也没说。」

  「这会是什么人呢?」

  高翔生眼珠转动,问道:「赵兄见多识广,难道连他武功都会看不出来?」

  赵玄极摇头道:「此人武功极高,那时兄弟也正在动手,无法分心,但在他
和夏子清动手之际,偶而一瞥,发现他剑法路数,极为博杂,仅在转瞬之间,就
看他使了三招不同门派的剑法……」

  石中英心头不由的一动,忍不住脱口道:「他……」

  蓝纯青一手摸着花白长髯,接口笑道:「此人也许不愿与咱们见面,但总是
友非敌。」

  石中英本来想说:「他莫非是六艾剑主?」

  但只说了一个「他」字,就被蓝纯青拦着,也就住口不说。

  高翔生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道:「蓝掌门人。」

  蓝纯青抬目道:「高兄想到了什么?」

  高翔生道:「方才那十三名红带剑士,被人金针定穴,兄弟好像听玄衣女说
一句『度厄金针』,此地密选梵净山,那位蒙面侠士,莫要就是梵净神尼……」

  蓝纯青翟然道:「高兄说的极是,这就难怪玄衣女忽然率众而退了。」

  百步神拳邓锡侯经过一阵坐息,体力也恢复了大半,睁目道:「蓝兄,那蒙
面侠士,武功剑法,虽极奇奥,但据兄弟看,此人年纪不会太大,绝非神尼。」

  高翔生道:「也可能是神尼门下,他何用以布蒙脸?」

  邓锡侯道:「难道神尼门下就非蒙面不可?」

  高翔生布满皱纹的脸上,微现不悦道:「邓兄又和兄弟抬起杠来了。」

  邓锡侯道:「兄弟亲眼看他施展的剑法,几乎集各派剑法中的凌厉杀着,神
尼佛门高人,她门下弟子岂会有如此凌厉杀机的剑术?」

  高翔生道:「兄弟亲眼也看到一十三名贼党,身中『度厄金针』,你说武林
中除了梵净山神尼之外,还有使『度厄金针』的人么?」

  这两人一见面就喜抬杠。

  蓝纯青笑道:「二位道兄,何因为此争执?此时天色已经过午,咱们这些人
从昨晚到现在,还未进过饮食,再说这里离贼巢极近,咱们目前已是疲惫之极,
玄衣女虽然退走,极可能是被『度厄金针』吓走的,他们两路人手,合起来实力
极强,咱们目前孤军深入,不宜和人家硬拼,还是早些走吧。」

  高翔生道:「蓝掌门人说的极是,光凭咱们这几个人,决难与乾坤教为敌,
如今乾坤教已公然在江湖露面,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各大门派取得联系,才
是上策。」

  蓝纯青点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邓锡侯大笑道:「好啊,这主意不错,齐桓公纠合诸侯,一匡天下,咱们来
个纠合各大门派,一匡武林,和乾坤教痛痛快快的决一胜负。」

  飞云子道:「蓝掌门人现在是咱们一行的头儿,如何调逍,咱们全听你的就
是了。」

  蓝纯青连说不敢。

  高翔生道:「咱们原则既已决定,蓝掌门人,现在该如何行动了?」他不待
蓝纯青开口,接着说道:「依兄弟之见,咱们应该先找个地点适中的门派,如果
同意咱们的主张,就借他们的地点,作为各大门派聚会之所,然后邀请各大门派
与会,蓝兄以为如何?」

  邓锡侯道:「高掌门人这主意不错,兄弟举双手赞成。」

  蓝纯青想了想道:「走,咱们到龙门帮去。」

  高翔生目光一亮,问道:「独角龙王李天衍是不是昔年护剑会的发起人?」

  蓝纯青道:「那倒不是,不过咱们上次助他平复了帮中大乱,独角龙王是位
极重义气的人,龙门帮不但地点适中,而且高手如云,实力雄厚,和乾坤教又势
不两立,正是咱们最理想的落脚之处了。」

  风云子道:「这话不错,咱们这就先到龙门帮去。」

  蓝纯青回头看了看孟双双一眼,说道:「孟公主为玄衣女所掳,离家已有多
日,只怕令堂日夜担心,正在惦记着你,依老朽之见,石老弟再辛苦一趟,先送
孟公主回去,再赶去龙门帮好了。」

  孟双双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问道:「前辈可是不要晚辈去龙门帮么?」

  蓝纯青道:「孟公主误会了,你被玄衣女所掳,一去多日,生死未卜,音信
全渺,令堂自然日夜担心,你就是要去龙门帮,也总得先回去一趟,以安父母之
心。」

  孟双双目中不觉隐含泪水,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

  蓝纯青道:「咱们赶去岑巩,石老弟和孟公主去九里龙,前面不远,就有一
条往南的小路,可通剑河,咱们就在前山分道了。」

  一行人边说边走,奔行了七八里路,前面果然有两条山径,一条向东,一条
向南。蓝纯青脚下一停,指指南首小径,说道:「石老弟,你们从这里去,只要
一路朝南,就可以抵达剑河了。」石中英点头就是。

  突听蓝纯青以「传音入密」说道:「老朽要你护送孟公主回去是要替孟家寨
肃清乾坤教潜伏贼党,孟家苗个个会武,苗人耳软,这份实力,如果让乾坤教煽
动,后果就极为严重。」他正在指点着山径,旁人自然不会注意。

  孟双双朝蓝纯青福了福,道:「蓝老前辈,晚辈只要回去见过家母,就会和
石哥哥一起赶回来的。」她究是苗人,说话率直,这是她在这段路上,心里盘算
好的,她自然不愿离开石哥哥。

  蓝纯青道:「老朽自然欢迎孟公主回来。」接着朝高翔生等三人笑道:「三
位道兄,这里离岑巩还有几十里路,再迟就赶不到宿头了。」说完,当先朝东首
一条小径行去。

  石中英、孟双双别过四人,二路朝南赶路,第二天午牌时光,快到三穗。孟
双双忽咦然一声,拉着石中英的手,叫道:「石哥哥,快停一停。」

  石中英住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孟双双俯着身子,朝路边一块大石下面,仔细的看了一阵,才直起腰来,面
露诧异之色,说道:「奇怪,我娘怎会离开九里龙的呢?」

  石中英听的一怔道:「你说孟耐德出来了?」

  孟双双点点头,指指石下,道:「是啊!这就是娘经过这里,留的记号。」

  石中英目光一注,只见大石底下果然有人用刀划了几条长短不齐的痕迹,这
就问道:「耐德留的记号,是什么意思?」

  孟双双道:「这不过是指路的标记,要后面的人,循着这标记前去。」

  石中英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耐德从这里经过呢?」

  孟双双哈的笑道:「这是娘的指令,我自然认得了,娘命令三个村长,循指
示前行。」

  石中英想起蓝纯青的话,心头不禁蓦然一动,暗道:「孟家苗一向很少有人
出山,此时孟耐德留下记号,命令三个村长循她指示前行,可见他们是一次倾巢
出动的集体行动,莫非真被蓝老前辈料中,孟家苗此一行动是受了乾坤教的煽动
不成?」

  心念闪电,急急问道:「孟耐德这记号,可曾说明了去什么地方吗?」

  孟双双嗤的笑道:「记号,就是记号,又不是留的字条,那有什么详细?」

  接着脸上洋溢了一片欣喜之色,嫣然大笑道:「我娘既然出来了,石哥哥,
我们就不用回九里龙去了。」

  石中英细看石上刀痕,似乎已有数日之久,不觉沉吟道:「看来孟耐德已经
过去几天了。」

  孟双双看他答非所问,偏着头道:「石哥哥,我们快追下去嘛?」

  石中英道:「时间不早了,这条路上,地方较为偏僻,咱们不如先进城去,
找一家客店休息,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孟双双问道:「石哥哥,什么叫做客店?」原来她从未出过孟家寨,自然不
知道客店是什么。

  石中英道:「客店,就是专门供给投宿睡觉的地方。」

  孟双双问道:「睡觉一定要找客店么?」

  石中英道:「那自然了,错过宿头,就没有地方睡觉。」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

  这三穗原是一个僻远的小城,只有一条街道,较为热闹,也只有一家简陋的
小客店。两人跨进客店,一名店小二看到石中英带着一个苗装少女前来投宿,只
当两人是私奔的情人,一面迎着道:「客官住宿么?」

  石中英道:「咱们要两间清净上房。」

  店小二听说要上房,立即陪笑道:「有,有,客官来的凑巧,小店一共只有
两间上房,今天才空出来,二位请随小的来。」

  说完,连连哈腰。

  孟双双低低的道:「石哥哥,咱们有一个房间就够了。」

  这家小客栈,一般人都是住的通铺,是以店堂中坐着不少人,孟双双娇美得
像一朵玫瑰花,早已引起不少人注意,再听她说出一个房间就够了,所有的人都
不觉窃笑起来。孟双双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石中英玉脸不禁一红,忙道:「我们进去。」

  急步朝里行去。

  孟双双跟着他身后走去,只听店堂里忽然哄堂大笑起来,不觉问道:「石哥
哥,他们都在笑我么?」

  石中英道:「他们只是在说笑话罢了。」

  店伙把两人领到后面一排房屋,打开两扇房门,说道:「客官,这两间上房
最清净不过了。」

  石中英点点头。

  店伙退出去,很快就送来洗脸水,还沏了一壶茶来。石中英道:「双双,伙
计打来洗脸水,你现在该到自己房间去洗一把脸了。」

  孟双双想了想,问道:「石哥哥,方才他们一定是在笑我,我什么话说的不
对了?」

  石中英道:「没有什么,你不用理他们。」

  孟双双不依道:「我知道,你们汉人有许多规矩,一定是我说错什么,他们
才笑我的,我不懂的地方,你要教我咯。」

  她偏着头想了想,忽然「哦」道:「我想起来了,我只说我们有一间房就够
了,这话那里不对了?你说呢?」

  她心里一片纯洁,说话之时,一双秋波,只是望着石哥哥。

  石中英被问的红了脸,只得说道:「客店里的规矩,男女投宿,必须各睡一
向,现在你懂了吧?快去洗把脸,就要吃晚饭了。」

  孟双双道:「你们汉人的规矩真奇怪,哼,我不管咯,这有什么好笑的?他
们再要笑我,就一个人给他一个耳刮子,看他们还敢笑不?」

  两人吃过晚饭,重又回到石中英的房间,石中英笑着对孟双双道:「双双,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孟双双听了这话,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石哥哥,你不要我了?」

  声音都带点哭腔。

  石中英也被她吓了一跳:「双双,你胡说些什么?」

  孟双双噘着嘴道:「那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当然要陪你
睡了,为什么要赶我走嘛?」

  石中英知道无法跟她解释清楚,看来这桩风流劫是躲不过了,不过他已经与
多名女子有过多次欢好经验,所以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是太紧张。石中英皱眉道:
「双双,你知道我是不可能入赘孟家的。」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呀,大哥当然不会入赘,但是我
可以学汉家女娃出嫁呀。」

  石中英讶然道:「那你们的下一任『耐德』怎么办?」

  孟双双道:「可以另外选人呀,并不一定非要我来做啊,何况到时候我会跟
随大哥回到中原,自然不可能再做『耐德』,娘会选出合适的继任者。」

  石中英看着她道:「双双,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打算啊?」

  孟双双点点头道:「是啊,自从我知道大哥的真实身份之后,我就知道大哥
不可能留在苗疆。但是这也没有关系,我可以跟随大哥回中原啊。」说着顿了一
顿,有些羞涩地问道:「大哥,你有没有要好的女孩子?」

  石中英赧然道:「有,而且有好几个。」

  孟双双幽幽地道:「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讲讲?」

  石中英笑道:「你既然要听,那就坐下来听我讲咯。」

  孟双双果然坐到他身边,仰头娇声道:「大哥,快讲咯。」

  于是石中英将自己从「狄谷」学武归来后遇到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孟双
双瞪大了眼睛:「原来大哥是来苗疆找左姐姐的?」

  石中英点点头,皱眉道:「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似乎并未被擒来苗疆。」

  孟双双嫣然一笑道:「左姐姐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也许她早已脱困,现在正
在找大哥也说不定咯?」

  石中英道:「但愿如此。」

  孟双双幽幽道:「大哥,我不在乎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你,只要你心里有我就
好……」

  石中英一阵感动,把她缓缓拉过来拥入怀里,说道:「双双,你太好了。」

  他低下头去,轻吻着她额头,她仰起脸,羞涩的闭上眼睛,于是他一颗头渐
渐的更低,终于找到了轻轻喘息着的樱唇,如漆似胶的粘在一起。

  四唇的相交,火辣辣又刺激,良久才分开。两人炽热的目光一接触,就像分
不开似的,眼光紧紧纠缠在一起。石中英激情的一下抱住孟双双拥在怀里,一阵
热吻,如骤雨的落在她的脸上,而孟双双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全身发软,毫无
力气去推他。

  他们互相倾心产生爱意,这一切是非常自然的,爱在他们热吻中迅速传开。
他们的温度急速上升,已到了浑然忘我之境。青春的欲火,传遍全身每个细胞。
他冲动了,况且他也不以此为满足。双手齐动,不到片刻功夫,孟双双已经给他
剥得像个小白羊似的。她并没有挣扎或是害怕,因为她不会拒绝石中英的任何要
求。

  石中英抚着她的秀发,嫩嫩的耳朵,桃红色的双颊,以及那结结实实而富有
弹性的乳房。另一只手则探往神秘的地带,他用姆指和食指拨开阴唇,而以中指
由下往下挑动着阴核。

  孟双双禁不住的全身颤抖,牙齿也如咬豆般的咬的吱吱的响着,双脚像踏水
车般伸伸缩缩,同时嘴里呻吟着:「嗯……嗯……哎……喂……大哥……嗯……
哼……」

  孟双双玉体发抖,小脸也通红寸媚眼如丝,那坚挺的乳房随着她急遽的喘息
起伏着,同时双腿又打开了。她轻哼着:「嗯……石哥哥……感觉好……好奇怪
啊……哦……」

  他一见她的腿张了开,眼见机会不可失,于是开始把指头一进一出抽送着。
一会儿的功夫,孟双双即尝到了甜头,她的蛇腰扭动着,臀部也上下起伏迎合。
孟双双喃喃道:「嗯……哎唷……里面痒……好痒……我……我受不了……」

  石中英轻轻的说:「我帮你止痒好吗?」

  孟双双如今已经被逗得失去了理智,急急地答道:「嗯……好……唔……快
嘛……」

  石中英即快速似的把衣服脱光,眼睛盯着孟双双那如玉雕粉琢的身体,不禁
失声叹道:「双双,你真美。」说完就把孟双双抱到床上平躺下来。

  又一阵热吻,一只手交替的揉捏她的双乳,一只手又在他的阴户挖弄着,孟
双双只觉遍体生麻,口齿不清的叫着:「大哥……你停停……我会……痒死……
嗯……你弄得我……我酥……我酥麻死了……」

  石中英知她已经需要了,自己的宝贝也硬得难受。于是一个翻身,用手把她
的两条粉腿分开,阴户的全貌,展露无遗。石中英用自己的手握住热呼呼的大宝
贝,然后在阴核上一阵磨擦,磨得孟双双连连打颤。石中英继续磨着,磨得孟双
双欲火再也奈不住了叫道:「嗯……哼……我……受不了……会……痒死……」

  石中英应声臀部一沉,只进去了一个大龟头。

  孟双双突然大叫:「哎哟……痛……痛啊……痛……痛死了……」石中英知
这是处女必经的一课,长痛不如短痛也不怜香惜玉,屁股用力一挺,宝贝进入了
三分之一。

  孟双双痛的泪水汪汪,没命的喊着:「大哥……哎……痛……你……你好狠
啊……我……痛……」

  石中英忙温柔的道:「双双不要怕,第一次一定会有点痛,过后就好了。」

  「那……你轻点……」她羞得说不下去了。石中英挺着宝贝慢慢的顶,突然
他臀部一沉。

  「啊……可痛死我了……」孟双双感到一阵刺痛,洞口涨得满满的。这时的
小玉穴紧咬着宝贝,痛得孟双双眼角流泪,粉面煞白,下面像是撕裂了一般的难
过。

  石中英看她这可怜样,有些心疼,忙温柔的吻着她:「双双,真对不起,让
你痛得这么厉害。」

  因为石中英不再挺动,孟双双觉得痛苦减轻了很多,这才微微一笑说:「大
哥,我没关系的,能得大哥宠幸,双双真的很高兴。」

  由于小玉户塞得紧紧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滋味,使她感到酥麻,双手不由自
主的搂着石中英的腰。

  石中英忍着欲火,轻轻的抽,缓缓的抽,如此动了七八次。

  孟双双一阵抖动,她泄了。石中英感到龟头一阵热热的,忙将宝贝退出,低
头一看,一股乳白杂着腥红的精水,正流了出来。这时孟双双从一阵未曾有的快
感中醒了过来,美感由阴户传遍全身,像飘浮在空中。

  石中英柔声问道:「双双,还痛吗?」

  孟双双害羞的回答说:「好多了。」

  于是石中英又握着宝贝,顶着孟双双的玉户,向内挺进。这次因为孟双双流
了很多淫水,并且也泄了精,所以挺几下就「滋」一声进去了,再一用力,整根
进去了。石中英慢慢的抽插着,孟双双慢慢柳眉舒展了,两条白嫩的玉臂,也不
由围着他的腰身。

  渐渐的,孟双双已完全没有痛苦迹象,代之而起是绽放笑容,媚眼含春,猛
喘着气,双手紧抱着他的脖子,蛇腰扭摆,粉臀起伏迎合,让肚皮紧贴肚皮,龟
头能深顶花心。每当宝贝插下时,他感觉到花心一吸一吸,吸吮龟头,阴唇也一
张一合猛咬宝贝。此时此刻,他想该可以急抽猛攻了,就要发动前。

  孟双双羞答答地道:「哥……可以了……你可以插重点……」

  石中英猛吸口气注入丹田,双手按在她的双乳上,下身以脚尖为支架,让两
人的肚皮间的空隙加大,然后抬高臀部猛然下沉。孟双双「嗯」地轻哼一声后,
转为低吟:「大哥……好舒服……就是这样插……哦……快……插快点……插重
一点……」

  她被插的心花怒放,嘴里浪语连连。

  一阵急抽猛插,每当宝贝插入时淫水和落红的血丝便被挤的外流,且发出了
「滋」一声,再加上「啪啪」的肉击声。石中英一口气连连的干了八十多下,不
知不觉中头额冒汗。

  于是他改变了姿势,他把她的身体扳成侧躺,而他以半蹲的架势把她的右腿
抬高放在他自己的右腿,如此在抽送时,因为可以闪过她的胯骨,使的宝贝能更
深入。

  当他的宝贝再度进洞之后,石中英没有立即抽送,他把左手前伸捏着乳头,
而右手下伸用着食指和姆指把阴核给捻着。

  当两只手已做好了准备动作,他的臀部即频频的发动攻击。孟双双是初经人
事,哪里经得起他这尊高射炮猛烈的攻击,不到一刻钟,即感吃不消。

  孟双双已钗散发散,喘息如牛,面颊像红柿,把个身子卷的像只龙虾:「哎
唷喂……大哥……我太舒服了……嗯……嗯……」

  孟双双微张杏眼,喘咻咻地道:「唔……我……好满足啊……唔……好舒服
啊……哥……大哥……小穴……怎么感觉热热的……为什么会……会那样呢……
嗯……」

  她的叫声一停,整个人瞬间就好像发了疯狂似的,身子不停的摇摆,而且双
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部。

  石中英知道这是她已快高潮的前奏,所以他也停止了抽送,改为猛顶,正如
他所料,片刻之后,孟双双的双手放开了,整个人也瘫痪了。

  随着一股阴精,「滋滋」地渗杂着落红流了出,把他的阴毛沾湿了而平贴在
小腹上。石中英感到龟头被阴精烫的发麻,情不自禁的打个冷颤,一股阳精直射
向花心,烫得孟双双又是一阵乱颤,紧紧搂住石中英。

  曲终人散,两人相拥而卧,孟双双抚摸着石中英结实的胸肌,娇羞地说道:
「大哥,我终于成了你的女人,我要为你生儿育女,我好高兴。」

  石中英笑着逗她道:「好啊,那咱们生他十个、八个,好不好?」

  「人家才不要生那么多嘛?」

  孟双双娇羞地道,蓦地发现石中英在偷笑,不由娇嗔道:「死大哥,又逗人
家。」

  石中英搂着她轻轻一吻,吻去了她心头所有的怒气:「好妹子,我跟你逗着
完呢。」

  孟双双娇笑道:「大哥,你到底有多少好妹子?那封姑娘和常姑娘是不是也
是大哥的好妹子?」

  石中英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道:「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难道还吃她
们的醋吗?」

  孟双双早给他一把摸得浑身酥软,哪还说得出话来?石中英柔声道:「时候
不早了,睡吧……」

  「嗯。」孟双双娇应一声,两人交颈而眠,很快就相继堕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两人会帐出门,孟双双虽然身子有些不便,但是心里却是甜甜的。
她见石中英付帐,不由奇道:「石哥哥,住店还要给他银子么?」

  石中英道:「我们住了店,自然要付钱了。」

  孟双双不以为然的道:「你们汉人,就是要钱,你们到我们孟家寨去,就是
住上一年半载,我们也不会要你们一分银子的。」

  两人赶着出城,就依照孟耐德留的记号,一路寻去。这是从三穗通向玉屏的
一条大路,这一路上就不曾再发现记号。中午时分,到了旧青溪,依然没有找到
记号。石中英忍不住问道:「双双,这段路上,怎会没有孟耐德的记号呢?」

  孟双双道:「就是没有咯,不过娘留的记号,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不会错
的。」

  两人打了个尖,继续上路,直到傍晚时光,快到玉屏,在高大路不远的一棵
大树下面,果然又有刀刻的记号。

  孟双双喜道:「石哥哥,就在这里了。」

  石中英问道:「这记号说些什么?」

  孟双双站起了身,回头笑道:「你不是也看到了?这和上次一样,还要往前
去。」指标指向大路,那是通往沉州去。

  石中英心里暗暗嘀咕,经过晃县,就进入湖南境界,孟耐德亲自率领闺族苗
人远离九里龙,这是往那里去的呢?孟耐德要把记号留在城外路旁,显然他们并
未入城。他看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光,只得回头道:「咱们今晚就在玉屏过夜,
明天再赶路吧。」

  孟双双咂起小嘴道:「这样,我们要赶到几时,才赶上娘呢?」

  石中英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错过宿头,不但要露宿一宵,连吃的东西
都买不到。」

  当晚就在玉屏住宿,孟双双破身不久,身子还不大灵便,石中英自然不会辣
手摧花。但是孟双双却坚持两人同床共枕,石中英自然求之不得。怀拥玉人,虽
不能真个消魂,但是嘴吻手摸,极尽温柔之能事,个中乐趣自不足为外人道也。

  翌晨继续上路,上这一路,每遇上岔道果然不时发现孟耐德留的指示暗记。
两人一路循着记号赶路,由玉屏而阮州、辰州,赶到常德。这一路走的俱是官道
大路,但到了常德,就忽然转往一条荒凉小径,有时一二十里不见村落。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莫非快到地头了?这里已经接近洞庭湖,孟家苗不
要是冲着龙门帮来的?」

  想到这里,心头更是猛然一动,心想:「那假扮父亲冷飞云,既然并未在龙
门帮丧生,他曾在龙门帮栽了一个大筋斗,几乎全军尽墨,乾坤教阴谋夺取龙门
帮地盘的企图,山完全失败,像龙门帮这样一个占地理优势的基地,乾坤教自然
不肯轻易放弃,那么他们煽动孟家苗,向龙门帮寻衅,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不觉自言自语的道:「对,这是驱豺吞狼,以敌制敌之计。」

  孟双双偏头问道:「石哥哥,你说什么?」

  石中英催道:「咱们快走,愈快找到孟耐德愈好。」

  孟双双道:「石哥哥,你想到了什么?很急是不是?」

  石中英道:「耐德率领孟家寨的人可能也是去龙门帮的。」

  孟双双喜道:「那不是很好么?我们赶到龙门帮,不就见到娘了?」

  石中英道:「不,耐德可能听信了信天翁一批贼党的怂恿,是向龙门帮寻仇
来的。」

  孟双双听的一怔,望着石中英,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贼党怂恿耐德,不外两点,一是替老耐德报仇,一是说你被龙
门帮擒来,只要咱们赶上耐德,贼党的阴谋诡计,就可不攻自破。」

  孟双双道:「石哥哥,那就快走了。」

  石中英轻轻叹息丁声道:「唉,那天晚上,我若当着耐德,揭穿信天翁等人
的身份,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旋身掠起,急急朝前奔去,这条小径,地势荒僻,一路很少岔道,差不多每
隔二三十里,就可看到耐德的记号,指向东北。

  傍晚时分,赶到安乡,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住宿。否则就得露宿野外,石
中英当然并没有什么,但孟双双身子较弱,石中英心中怜惜,自然是处处为她设
想。两人赶了一天的路,风尘仆仆,先各自洗浴一番,然后才叫客店伙计将酒菜
送到房中。

  孟双双陪着石中英喝了小半口酒,原本雪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在烛
光下,更是引人遐思。石中英看得心中一荡,一把把她拉过来,孟双双也顺势的
把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石中英软玉温香抱满怀,有种飘飘然的感觉。石中英喝
了一口酒,俯下头,想把嘴里的酒送到孟双双的口里。

  孟双双假意的娇嗔着:「大哥,你坏,老是欺负人,人家不来了。」

  但还是一口一口的吞下石中英口里的酒。

  两人又是一阵的热吻,在这小房间里,处处散发着一种幽香。尤其是孟双双
的身上,更是散发着那少女的体香。

  石中英如何按捺得住,于是张开魔掌,在她的娇躯上,往来的游动着。开始
时,孟双双还强忍着酥麻,故作欲迎还拒的推托。不一会儿,只感全身难过,口
中只是似痛苦而快乐的哼着。

  石中英轻轻的解下孟双双的衣服,仅剩肚兜和亵裤。她的乳头已受到刺激而
涨硬,乳晕的范围渐渐扩散。

  芳草若隐若现,全身皮肤雪白,真是令人目不暇接。石中英又轻轻的解下孟
双双的肚兜,俯下头去,用舌头舔着乳头,用另一只手去褪下她那唯一仅存的防
线——亵裤。终于,孟双双成了一头小白羊了。

  石中英一边交互的舔着双乳,一只手探到那已春潮泛滥的花苞去扣弄,只弄
得孟双双她不住的扭动。口中哼哼有声,嘴说不要,可是却把身子猛往他的身体
紧靠。石中英给她这浪态剌激得有点受不了,于是三扒两拨的脱下衣服。

  石中英不停的捻、扣、摸、搅,孟双双再也忍不住的哼叫着:「哥哥……好
痒……人家好痒……痒……得……人……快……受不……」一面苦苦哀求,一面
扭动纤腰,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石中英又逗着她说:「哪里痒,我帮你抓抓。」

  孟双双愈扭愈厉害,就好像又不能忍受那酥麻的味道:「大哥……你……你
坏……坏死……了……知……道……人家……那里……难过……你……竟然……
还……逗……人家……」

  石中英见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把她放在床上,孟双双竟然急不及待的扑
上来,握着那翘起了的宝贝。石中英看她那浪得出水的样子,自己的宝贝也正急
迫的充血,已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于是扶起孟双双,然后把她放倒在床上。吻着
她的乳头,提着宝贝就要闯关。

  孟双双正觉需要,于是用手把阴户上的花瓣拨开,以便让大蜜蜂顺利采蜜。
石中英深呼吸一下,挺着宝贝叩关而入。孟双双只觉一支火热的铁棒,充满了那
极需开垦的花园,石中英靠着春潮的泛滥,而顺利的进入禁区。

  只听孟双双呼叫不停:「哼……好舒……服……好硬……好……挺……」

  呼声是如此的让人消魂噬骨。

  石中英臀部一抬,向阴户顶了一顶,问道:「双双,舒服吗?」

  孟双双媚眼半开欲语还羞道:「嗯……美死了……简直舒服透了……哼……
大哥……你快使劲……呀……我要你……我要你插得我……又舒服……又……快
乐……嗯……」孟双双这时的阴户被涨得满满的,淫水如泉似的溢出穴外。

  孟双双的小嘴儿也忍不住又浪哼起来了:「唔……大哥……你顶得我……我
真……真美……美妙……哼……嗯……」

  石中英不停的抽插着,经过了四十多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改用「九浅
一深」了。这时的孟双双本来是次次到花心,美不堪言。突然感觉到好空虚,只
觉好久才那一下是最舒服的。于是死命的按住石中英的臀,自己也扭着腰相迎。

  石中英见她如此淫浪,有心吊她的胃口,于是停止抽送,把个龟头在穴口一
沾一放,就好像姜太公钓鱼离水三寸似地。此举可把孟双双整得苦苦哀求:「大
哥……别逗人……人家了……人家穴里……痒……痒死了……大哥……你……你
好狠心……要干不干的……我……我会被你……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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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2 18:07 #27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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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中英知道孟双双已经到需要大干特干才能止痒了,于是改用「五浅五深」
之法,两手按着孟双双的双,又用手指去捻乳头。这下孟双双只觉得比刚才舒服
多了,但双乳所传来的需要并不能完全解决。

  孟双双死命的勾住石中英的颈子,在石中英的耳边浪叫着:「大哥……我快
受不了……我快疯了……你……弄死我……干死我……吧……求求你……唔……
快……快……用力顶啊……不要拔出来……我要……啊……啊……」

  石中英知道她再也不能用缓插法满足,于是开始次次尽底,次次着肉,只听
「啪啪」的肉击肉的声音,绵绵不绝。还有宝贝深入抽插时所带来与春潮的「噗
滋」声,构成了交响乐曲。加上那声声的低吟,可让人荡气回肠。

  孟双双此时已置身欲仙欲死的境界,身体美得难于形容:「哎……大哥……
我……我会乐死了……喔……又酥又痒的……穴心……好痒……好痒……唔……
水……水又出来了……啊……大哥……你……你真行……我……我太爱你了……
呵……求求你干……干死我吧……不要……不要离开我……」

  石中英全身上下,已是汗如雨下:「双双,你简直是座火药库,你都快把我
给炸了。」

  他吻着她,一股热气直透到她那敏感的毛管去。他激动得全身哆嗦,孟双双
情不自禁的,死搂紧了石中英。

  石中英这时抽动得更快,而且更疯狂了。冲刺得更急,似狂风又似暴雨。孟
双双终于忍不住来自内心深处的快感,她浪呼大叫了:「大哥……你真好……咬
哟……你是不是要摧毁我……啊……啊……我挡不住你了……唔……我……受不
了……受不了……又酥……又麻……又痒……啊……呵……」

  孟双双似是进入了真正的神仙世界,她咬牙切齿地浪呼急叫着:「啊……对
了……哼……好美……真……舒服……再用力顶啊……哦……不……不好了……
我……我要死了……哎呀……」

  孟双双耐不住高潮的冲动,终于出了精。孟双双那股热阴精,直射到石中英
的龟头上,烫得石中英不由得阵阵酥麻,马眼一麻,大宝贝猛然抖了几下,精液
热呼呼的直射到孟双双的子宫里。孟双双受了这一股热精冲击,全身又是一抖,
泄了第二次精水了。一时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只听到喘息声。

  第二天一早,过了三岔口,就再也找不到指路记号,但这里只有一条经人践
踏出来的荒草小径,别无去路,自来不可能迷失道路。石中英心知找不到记号,
可能离孟耐德等人,已经不远。中午时分,找到宋家嘴,依然找不到一点踪影。

  孟双双更是焦急起来,蹙着峨眉,恨恨的道:「娘怎么会不留记号的呢?」

  石中英安慰道:「我想快到了,咱门再过去瞧瞧。」

  两人顺着小径,一路往东,但见山岭起伏峰峦相接,触目荒凉,哪有人迹?
正行之间,孟双双忽然在一株老松树下停了下来,叫道:「大哥,在这里了。」
她已有半天找不到娘的记号,此时忽在松树老根上发现了娘的指路标记,自然欣
喜若狂。

  石中英加快脚步,跟了过去,问道:「找到记号了,我们该往那里去?」

  孟双双道:「你看,就在这材根上,箭令指向北首,我看娘就在那里了。」

  石中英举目望去,北首峻岭插天、山势迂迎,似是一道极深的峡谷,心中暗
暗奇怪:「孟耐德率众远来,必有目的,何以会往山谷中去?这番远来中原,究
是为什么?」但是记号指标,既然指山谷,自该往山谷中去了。

  孟双双看了娘留的记号,更是刻不容缓,翩然掠起,朝谷口奔去。两人还未
走近,但见谷口已经鱼贯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个是打扮入时的纤瘦妇人,上身
珠罗披肩,曳地长裙,画眉如峨,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粉,对人笑盈盈的,
看去既像二十三四,又像四十四五,反正你从她脸上看不出她的真实年龄来。但
不论如何,她应该是个半老徐娘,只是风韵犹存而已。

  这妇人身后,紧随着一个头尖如坟,双眼深陷,脸型瘦削的中年汉子,亦步
亦趋,一副献着小心的恭谨模样。此人石中英认识,孟双双更熟,他是孟家寨副
总教头扒灰翁鲁七手下,岭南五鬼之一的阴瘪鬼程完,接着是两个装束怪异的老
人。

  这两个老人似是一地孪生兄弟,同样秃了顶,冬瓜脸、身材矮胖,身上同样
穿着一件花花绿绿,长仅及膝的长衫,赤足,手上也同样持着一支青藤杖。他们
两人简直生得一个模洋,连似笑非笑的神情,也完全酷似,你一定要仔细把两人
分出不同之处,那只有持着藤杖的手左右各异,一个持在左手,一个持在右手,
如此而已。

  这四个人似是以那个肩披珠罗的妇人为首,他们走出山谷,由那肩披珠罗的
妇人站在中间,遥遥措住了石中英、孟双双的去路,和一个装束怪异的矮胖老头
并肩站在一起,程完则伺立在妇人身后。

  孟双双二眼瞧到阴瘪鬼在完,心头不禁一喜,飞身掠向前去,叫道:「程教
头,我娘在哪里?」

  若在孟家寨,阴瘪鬼程完见了公主,还不是和见了凤凰一样,恨不得把她捧
到头上顶着才怪。但这回他连睬也没睬,只是陪着笑脸向肩披珠罗的妇人说道:
「仙娘,就是这小子。」

  那身披珠罗的妇人目光一抬,瞟着石中英,媚眼如丝,格的笑道:「你就叫
石中英?」

  石中英道:「不错,在下正是石某。」

  孟双双看阴瘪鬼没理自己,心头不觉有气,叫道:「程教头,我问你娘在那
里?你怎么不回答我?」

  阴瘪鬼程完脸色一沉,森冷的道:「仙娘面前,你嚷个什么劲?」

  孟双双更是生气,哼道:「程完,你敢对我这么说话?」

  阴瘪鬼瘦削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丫头,对你这么说话,又有什么不对?
还不快站开去?」

  孟双双气得粉脸通红,指着阴瘪鬼,叱道:「程完,你想反了,你这可恶的
东西,我非教训你不可。」

  石中英伸手一拦道:「双双,你且退下,听听他们要做什么?」

  「对了。」肩披珠罗的妇人娇笑道:「石中英,奴家正要问你,我两个小徒
可是你杀死的?」她已是半老徐娘,但说起话来,却又娇又妖。

  石中英听得一怔,诧异的说道:「令徒是谁?在下素不相识,怎么会无故加
害?」

  肩披珠罗的妇人又是声脆笑,说道:「奴家已经打听得确确实实,还会冤枉
你下成?」

  孟双双看她妖里妖气的模样,心头不禁有气,哼道:「石哥哥说没有,就是
没有。」

  肩披珠罗的妇人横了她一眼,笑道:「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嘴。」

  孟双双道:「我为什么不能说?」

  肩披珠罗的妇人似笑非笑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

  孟双双生气的问道:「你是谁?」

  肩披珠罗妇人的笑嘻嘻的道:「你没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会知道我是谁
了,你不会问问你石哥哥了,他有没有听师父说过?」

  听她口气,似乎此人来头不小。

  石中英不知她来历,但早已看出此女极非易与,暗暗攒了下眉,说道:「在
下正想请教。」

  阴瘪鬼嘿然道:「好小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大名鼎鼎的八手仙娘,都
会没听人说过?」

  八手仙娘万妙妙,在江湖下,确是名倾四方的女魔头。

  石中英冷笑道:「乾坤教的人,一直藏头露尾,石某怎会认识?」

  八手仙娘讶然道:「你说什么?乾坤教?谁是乾坤教的人?」从她讶异的神
色看来,敢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乾坤教」三字。

  石中英道:「难道不是?」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自然不是了,奴家两个小徒,死在你手下,你说,
做师父的该不该替徒弟报仇?」

  石中英攒攒眉道:「仙娘二位令徒姓甚名谁?」

  阴瘪鬼接口道:「就是咱们两个小兄弟毛文、毛章、你现在明白了吧?」

  他说的是笑面鬼毛文、断头鬼毛章。

  石中英愕然道:「毛文、毛章,并非石某所杀。」

  毛文、毛章是死在封君萍剑下的,那时石中英毒发昏迷,自然并不知情。

  阴瘪鬼道:「好小子,还想抵赖,你认为那天晚上雾气很浓伸手不见五指,
对面不见人影,就没人看到?嘿嘿,咱们原是三个人一路,我程某自知不是你对
手,才悄悄退下,不然,岂不死无对证?」

  石中英听得勃然大怒,嗅目喝道:「你胡说什么?」

  阴瘪鬼程完原是仗着八仙娘在侧,才没把石中英放在眼里,此时给石中英哎
目一喝,只觉他眼中神光暴射,宛如两柄利剑,心头不由暮地一寒,忙不迭的后
退了两步。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不用说了。」

  她朝阴瘪鬼轻轻摆了下手,才眼一抬,死瞪着石中英,笑盈盈的道:「杀人
偿命,欠债还钱,你杀了奴家两个徒弟,你说呢?你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她两片粉脸颊上,红呼呼的,媚眼如星,春意盎然,看去居然不
过二十四五,花信年华;但实际上,八手仙娘只怕已是五十快要出头了。

  石中英但然道:「石某做事,从不抵赖,二位令徒,确非在下所杀。」

  「这我不管。」

  八手仙娘依然笑盈盈的道:「这样吧,你先跟奴家回去,奴家保证不伤你一
根毫发,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奴家自会放你。」

  说到这里,忽然回眸看了孟双双一眼轻笑道:「小姑娘你舍不舍得?」

  孟双双急道:「石哥哥,你不能跟她去。」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为什么要跟你去?」

  八手仙娘格格娇笑道:「奴家说出来了,那可由不得你。」

  两个孪生老头掉着冬瓜脸,同时倏地朝前跨出一步向八手仙娘讨好道:「仙
娘何用跟这小子多费唇舌,还是由老朽兄弟把他拿下,任由仙娘要割要剐。」

  「瞧你们兄弟说得多难听?」

  八手仙娘笑着瞟了石中英一眼,才道:「像他这样又文弱书生般的人儿,给
你们粗手粗脚的鲁莽出手,不要把他扭伤才怪,我的好兄弟,听奴家好言相劝,
还是跟我回去的好,我决不会亏待你的。」说罢,媚眼横飞,伸手取出一方粉红
绣帕,掩着朱唇,吃吃轻笑起来。

  孟双双虽是苗女,但八手仙娘这般勾引着石哥哥,那会看不出来,一时气得
粉脸通红,伸手拉着石中英,愤愤的道:「石哥哥,别理她,我们找娘去。」

  八手仙娘轻笑道:「小姑娘你说的倒是稀松,我没有答应你们走得了么?」

  身形轻轻一移,挡住了孟双双的去路。

  孟双双气极,呛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乌黑长剑,剑尖一晃,喝道:「你让不
让开?」

  八手仙娘目光一溜,格的笑道:「小姑娘,你倒真毒辣的很,江湖年纪比你
大,武功比你高的人,都还不敢公然使用这种淬毒长剑呢?」话声出口,突然屈
指轻弹,只是指甲中闪电般激射出一缕极细的红线,朝孟双双剑尖上飞来。

  这一缕红线,细得像蛛丝一般,但射来之势,奇快无比,话声方落,红线已
经缠上了剑尖,像钓鱼一样,拉得笔直。孟双双骤不及防,长剑几乎被她拉了过
去,口中不觉惊啊出声。八手仙娘其实并未用力,只是手指轻轻一勾,就把长剑
朝前拉去,口中格格笑道:「小姑娘,你看如何,在我八手仙娘面前想动兵刃,
可还早着呢。」

  孟双双用力挣扎,那只似吞了饵的小鱼,和钓丝挣扎一般,红线虽细,缠着
剑尖,十分牢固,孟双双把脸都胀红了,兀是斩不断,摆脱不了。石中英早已看
出八手仙娘极非易与,但也想不到她仅凭一支细线,居然能把一柄百炼精钢的锋
利长剑缚住。他自然不能眼看八手仙娘把孟双双的长剑拉来拉去,逗着她玩,这
就正容道:「仙娘请住手。」

  八手仙娘格笑道:「怎么?你心疼了?老实说,奴家不把她剑夺过来,已经
很客气了,你要替她解围,不会亮出剑来,把它斩断,不就结了。」

  石中英微晒道:「在下只是不愿伤和气,区区一根红线,何用动用兵刃?」

  人手仙娘目光斜脱,道:「你试试看?」

  石中英冷笑道:「这有何难?」

  左手扬处,手指一挥,朝拉得笔直的红线上划去。他轻描淡写的一挥,其实
手指离红线少说也有数尺距离,但指风划过,只听「嗤」的一声,剑刃斩不断的
红线,立时断作了两截。

  八手仙娘脸声微微一变,格的笑道:「瞧不出你果然有一手。」

  就在她「格」字笑出口的同时,身形也倏地一个飞旋,双手突然迎风一抖,
但见十多条非金非丝的彩索,一下散了开来,宛如缨络下垂向石中英当头罩来。
这一下彩色缤纷,蔚为奇观。石中英想不到她会淬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有这么
多条,这些彩索每一恨粗逾拇指,当然和方才的红线不大相同,只要被它缠上一
根,只怕很难脱身。

  石中英会过不少高手,但从未遇上这种以绳索当兵器的人,一时倒也不敢轻
视。他因孟双双和自己站得极近,怕她被绵套缠住,左手按在她的腰上,轻轻一
推,口中喝道:「你快退出去。」孟双双经他掌力一推,一个人宛如彩云一般,
离地平飞出去一丈多远。

  石中英左手推出孟双双,上身跟着向后一仰,倒飞八尺,避开了这一招。但
他那知这十多根绵套索,乃是八手仙娘成名兵刃,普通人只使一根,最多也只能
双手齐发,八手仙娘两手可以同时使出十数很之多,因此才博得八手之号。

  凡是施展绵套索的人,必然软功精纯,全身各处,都能运用,僻如套索回转
之际,不论碰到身上何处,都能发出力道,把套索震出取敌,务使上下左右,圆
转自如,捷如飞准,百发百中。

  八手仙娘万妙妙当然更是此中老手,石中英往后跃出,双足还未站稳,突听
娇笑入耳,自己躲过了十数根彩索,但其中两根忽然化作「金龙盘玉柱」,一左
一右,快逾掣电,朝腿弯飞缠过来,心头微微一惊道:「这彩索来的好快。」

  他不待彩索飞到,双足往上翻起,一个筋斗,向后退出数步。

  八手仙娘的十三根套索二三十年来,会过多少高手,她要存心把你勒毙,你
就乖乖的伸出脖子来,她要把你擒回去,你就别想多逃一步,多少初出江湖的少
年武士做了她的面首,就是被她绵套索捆住了擒回去的。石中英玉面朱唇,温文
尔雅的模样,万妙妙自然看得芳心大悦,情怀荡漾,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下去。

  石中英一个筋斗倒翻出去,她身形一晃,跟着欺进,抖手之间,又有数根彩
索,横扫而出,朝石中英拦腰卷来,这接二连三的追击,几乎返得石中英手忙脚
乱。老实说,他出道江湖,还没有一个人通得他连连后退,连气都喘不过来的。
一时不由心头大怒,大喝一声,左手如刀,迎着飞来彩索,直劈过去。一道锋利
如刀的掌风,嘶然有声,劈向彩索中间。

  「魔劫神刀。」

  以「魔劫神刀」,对付八手仙娘万妙妙的绵套索,真是割鸡用了牛刀。但锋
利掌风,研上绵套索,竟然未能将彩索研断,相反的绵套索受到掌风一击,几个
缀着彩丝的索头,来势更快。

  石中英心头一惊,躲闪既已不及,只得施展魔教「五遁身法」,不退反进,
朝八手仙娘欺去。

  这魔教「五遁身法」,分金、木、水、火、土五遁,听起来,好像很神秘,
实则是揉合了「缩地成寸」、「倒踩七星」、「移影换位」和「梅花步」、「七
禽身法」等不同身法而成,是一套动作迅速,乘隙蹈暇的身法,逆身而入,攻敌
无备,和敌强我退,顺势而出。

  但他不知八手仙娘这弹索又细又长,一招出手,四面八方,同时打到,十三
根彩索,有的攻敌,有的防身,攻出去的川川欠回自卫,本来收回来的,又反击
出去,纵横上下,攻守连环,毫无破绽可击。石中英这一退反进,从十几条彩索
中间,逆身而入,本来抢攻空隙,这回却变成自投罗网。

  只听八手仙娘万妙妙又是一声娇笑,双手轻轻一抖,十三根彩索交互闪动,
刹那间,但见左右前后,索影四合,化作无数彩绳,从四面八方,像栅栏一般,
把自己困在中间。不,就像网中之鱼一般。这些绳索,正在迅快的旋转,从上到
下,逐渐绞紧,也正在朝自己捆缠过来。八手仙娘万妙妙已经笑上眉梢,喜在心
头,这美少年即将成为她裙下俘虏。

  孟双双手中持着长剑,眼看石哥哥一个人被无数彩索困在中间,心头大急,
正待挺剑冲上前去。突听呛的一声,一道青虹,陡然暴涨开来,围在石中英身子
的无数彩索,遇上青虹,立被削断。

  青光一闪即隐,一发即收,快如闪电,人家还没有看清这道青光的来处,石
中英已经还剑入鞘,笑容可掬的负手站在那里了。

  八手仙娘十三根套绵索,被石中英一下削断,不禁愣在了当场,手中执着断
索,几乎气黄了脸,突然双手一丢,弃去断索,从腰间解下一条八尺长的锦带,
口中叫道:「二老,准备擒人。」

  那两个彩衣赤足的孪生老头如奉纶音,青藤杖朝地上一点,分头飞开,成为
一个品字形,把石中英围在中间。

  孟双双气道:「你们想三打一,要不要脸?」

  阴瘪鬼程完一条右臂,是被石中英削断的,自然怀恨在心,此时二见了石中
英被八手仙娘等三人围住,不觉阴侧侧的笑道:「小苗女,你要脸,也不会跟着
姓石的小子跑了。」

  左手一抬,铁骨扇朝她胸脯上点去,这一手,使的十分轻薄,但阴瘪鬼程完
本是黑道匪类,出手轻薄,在他来说,原也不足力奇。

  孟双双听的是又气又怒,脚下斜退了半步,口中怒叱道:「姓程的,你不是
人。」

  「当。」长剑砸上铁扇,孟双双只觉手腕被震的一麻,口中啊了声,身不由
己的后退一步。

  阴瘪鬼得意的一笑,倏地跨上一步,铁扇一转,疾向孟双双肩窝点去,口中
阴声笑:「小苗女……」

  石中英眼看八手仙娘和两个孪生老头朝自己围上来,就料到阴瘪鬼会向孟双
双欺去,早已留上了心。此时,果见阴瘪鬼逼去,而且轻薄,心中不由大怒,剑
眉陡竖,口中大喝一声:「贼子尔敢。」振腕一指,隔空点去。

  阴瘪鬼程完只叫出「小苗女」三字,底下的活,还没出口,就被一缕指风制
住了穴道,点出去的铁扇,才到半途,左臂前伸,就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孟双双恨透了他,看他点来的铁扇,忽然停住,娇叱一声:「好哇。」

  长剑疾落,把一条仅存的左臂,砍了下来。

  八手仙娘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如此了得,被自己三人围在中间,还能凌空
发指,点住阴瘪鬼的穴道,不觉冷哼道:「石中英,你逃不出奴家手掌的。」

  手中锦带一挥,突然扬起七八条带影,迎面洒来。那锦带上全是细刺倒钩,
只要给它扫中,连衣带肉,定会给扯下一大块来,而且钩刺上说不定还淬过毒。

  石中英敞笑道:「那也未必。」

  右手拍出一掌,身形向左移开数尺,他这一移动,站在左侧的孪生老头一声
不作,青藤杖挟着一股劲风,横扫过来。

  石中英看他杖势劲急,故意身子一偏,又向右避去,果然那右边的孪生老头
同样一声不作,挥动青藤杖,出手拦击。石中英身向右移,本是存心诱他发杖,
这就身形轻旋,右手虚托,随着一旋之势,向左带出。

  这一下快疾无伦,他从两人中间旋出之际,右首老头挥出的杖势,突然朝左
劈去,两支青藤杖登时「轰」的一声,撞击在一起。两入这一杖,至少也用了八
成力道,一接之后,两人同时被震的手腕发麻,各自纵开数丈。

  两人这一退,八手仙娘一抡锦带,飞卷过来,口中喝道:「石中英,你的剑
呢?」

  石中英道:「在下用不着使剑。」

  左手拍出一掌,一股劲风,逊住了飞卷过来的锦带,沉喝道:「八手仙娘,
在下无意和你为敌,你我也最好及时收手。」

  八手仙娘格的笑道:「你削断了奴家捆仙套索,还说不和奴家为敌,除非你
赔我的套索来。」

  石中英道:「你要在下如何赔法?」

  八手仙娘笑盈盈的道:「小心肝,只要你跟奴家回去……」

  她底下的话并未说出来,但脸上春情荡漾,媚眼送波,尽在不言中。

  石中英看的心头暗暗怒恼,骂了声:「好个淫妇。」

  口中却敞笑一声道:「仙娘如果不肯让路,莫怪在下出手无情。」

  八手仙娘幽怨的道,「瞧你本是个多情种子,怎么对奴家这么无情无义?」

  石中英俊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慑人的寒光,冷然道:「在下已经一再容忍,
三位再不退开,在下要出手了。」

  八手仙娘脸色微变,恨声道:「小鬼头,八手仙娘万妙妙并不是好惹的人,
你真要不识好歹,惹怒了我,你不会有好处。」

  石中英大笑道:「在下并不想好处。」

  「哼。」八手仙娘哼声出口,首先发难,左手一抖,八尺锦带,呼的一声,
拦腰扫来,出手之快,宛如电闪雷奔。

  那两个孪生老头方才互撞一杖,跃退出去的人,早已回到了原来的位份,一
左一右,品字形围着石中英,因八手仙娘正在说话,他们也并不出手抢攻。此时
八手仙娘锦带方起,他们一声不作,两支青藤杖同时出手,交击而至。

  石中英这回不再客气,功运双掌,右臂挺立如剑,一招「天外飞虹」,封住
了正面击来的锦带,掌缘向右划去,一股无形内劲,迎着右首青藤杖,同时左手
跟着向左首击来的青藤杖杖身斜劈而出。他右手迎敌两人,力道分散,只把八手
仙娘和右边孪生老头逼退了一步,但左手这一掌,却只击向左首的老人。

  他因左首老人这一杖,戳向腰胁,来的无声无息,极为阴损,因此在发掌之
时,不由得加了两成力道。斜劈左掌,掌缘还没碰上藤身,一股内家功力「轰」
的一声,罡气如迅雷忽发,直向杖身撞过去。

  左首孪生老人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有如此深厚内力,要待收杖,已
是不及,掌风撞上杖身,一支青藤杖受到巨大的震力,朝后直荡出去,一时几乎
把握不住,一个人跟着仗势俯冲了两步,才算站住。

  要知道这一对孪生老头,乃是人称罗浮二怪的阎同、阎立。粤南罗浮山,远
处南方荒蛮之地,山上尽是丰草密林,危崖绝壑,蛇蟒遍地,毒蛇成群,方圆百
里,绝少人迹,阎同、阎立原是一对孪生弃婴,被一个不知名的前辈异人收养,
练成了一身怪异武功。

  这兄弟两人,一个生性阴狠毒辣,一个凶残暴戾,只是他们从未出山一步。
远在二十年前,八手仙娘无意经过罗浮,发现了两人,凭她风月老手,自然把两
兄弟收得服服贴贴,从此做了八手仙娘不二之臣,江湖上也从此多了两个心狠手
辣的高手。

  闲言表过,却说八手仙娘和罗浮二怪三入只攻了一招,就被石中英巡退,乍
合便分,这可把万妙妙给震住了。在她想来,由她和罗浮二怪三件兵刃联手合击
之下,最低限度,也可以把石中英迫得手忙脚乱,招架不迭,那知在一招上,不
但出手无功,反被他一招之间,把自己三人逼退。

  八手仙娘脸色为之凛变,冷笑道:「好啊,看来你武功真有他们传说那般高
法,但我八手仙娘说过要把你拿回去,今天就非把你拿回去不可。」

  话落突然欺身而则上,手中一条八尺长的锦带,抖动之间,幻出了千百条带
影,漫天飘飞,极尽滴异。

  罗浮二怪更不打话,口中同时怒吼,挥动着两支青藤杖,左右夹击而上,这
两人杖法毒辣阴损,这一战,但见他们赤足四走,此扑彼击,杖风似啸,交相进
击。石中英双掌开阎,以一双肉掌,自然无法封解对方三件兵器;但他每一掌出
手,都有一股凌厉掌风,透掌而出,如同有形之物,将罗浮二怪攻来的杖势,撞
得失去准头。

  使石中英最顾忌的却是八手仙娘手中的那条八尺长的锦带,在她手中使出,
不但变化奇奥,既似软鞭,又像套索,整条带上,全是细刺倒钩,只要被它沾上
一点衣角,可能真被她抓了过去。因此罗浮二怪两支青藤杖,纵然硬中有软出手
阴损,石中英并未放在心上,但对这条锦带可不得不特别小心,但他力敌三人,
依然有攻有守,进退飘逸,极为从容。

  四人这一场激战,当真是各展绝招,人影游走,杖影如山。尤其八手仙娘手
中一条锦带,幻化成无数条斑斓锦蛇,飞天蜈蚣一般,曲折盘旋,凌厉攻势,极
变化之妙。她联合罗浮二怪和石中英连战了十数招,虽未战败,却也无功,心头
不由得暗暗惊凛不止。

  就在此时,突听石中英大喝一声,身形修转,双掌齐出,左手朝阎同击来的
青藤杖上抓去,劈出一掌。阎同虽已试出这少年人武功极高,但是也想不到他竞
敢空手抓夺自己扫去的杖势,口中阴笑二声,左手运劲,贯注杖头,去势更加劲
急,同时右手五指箕张,迎着石中英左掌推出。

  石中英左手夺杖,右手这一掌,去势有如迅雷忽发,一股无形劲气,从掌心
透出,万难抵挡,等他发觉不对,只觉左腕猛然一震,青藤杖已被对方接住。这
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石中英左手抓住青藤杖,震腕挑起,一抖之势,把阎同一个
人挑起两丈来高,飞摔出去。

  石中英一个转身,右手一招,带转掌势,朝右首的阎立横扫过去。他一身功
力,已达炉火纯青,收发随心之境,这一转身,带转了击出的力道,一团罡气狂
飓,浪涌而出,轰然有声,宛如雷霆横扫,威势惊人至极。阎立眼看激战中的石
中英忽然转身朝阎同攻去,以为机不可失,抖手一杖,朝石中英后心捣来。

  石中英陡然转身发掌,双方势道既急又切,掌缘还没切中杖身,一股无可抗
拒的掌力,已把阎立连人带杖震飞出去。总算阎立见机得快,连人带杖,往后连
翻了六七个筋斗,才算卸去力道,站起身子,张口喷出一口逆血。

  这时阎同也已落到数丈之外,两个孪生兄弟同样伤的不轻,各自站在当地,
闭上眼睛,纳气调息,再说石中英右手一举震飞阎立,左手夺来的青藤杖,紧接
着朝上挑起,一下架住八手仙娘的锦带,身形一斜,陡然欺了上去,右手骄指如
敦,朝八手仙娘「肩井穴」点去。

  他从双手发招夺下阎同青藤杖,震飞阎立,到欺身发指,几乎是一气呵成,
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八手仙娘八尺锦带,原是柔软之物,带上又密布细刺,给
青藤杖一架,一下就缠在杖上,招式已死,再待抖手摔开,石中英的手指已经点
到。这一招真是快极险汲,任何人都万难避开。

  八手娘万妙妙心头又惊又凛,急中生智,忽然身子一挺,颤巍巍的胸脯迎了
上去,格的笑道:「你要点就点吧。」

  石中英究是新出道的嫩手,眼前这一指真要点下,手指正好点在她挺上来的
乳房之上,一时不觉,脸上发热,急忙缩手,青藤杖都不要了,足下往后退下一
步。八千讪娘格格一笑道:「你也只有这点本啊,今天到此为止,奴家不会放过
你的。」

  目光一溜阎氏兄弟,柔声道:「二老,咱们走。」

  收起锦带,纵身朝谷中掠去。

  罗浮二怪一声不作,拾起青藤杖,紧随她身后而去。阴瘪鬼程完被孟双双砍
下左臂,因孟双双使的长剑是从红带剑士手中夺来的毒剑,此时早已毒发身死,
这是岭南五鬼平日作恶多端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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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01-12 18:08 #28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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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处处阴谋

  孟双双叫道:「石哥哥,你怎么放过他们了?」

  石中英道:「江湖上坏人是杀不完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他们一个教训,
也就够了。」

  孟双双轻哦一声,抬头道:「石哥哥,他们会不会是和娘一起来的?唉,娘
怎么会和这些坏人在一起呢?」

  石中英道:「孟家寨教头,都是乾坤教收买的贼党,此次孟耐德率众来,可
能是受了贼党的蛊惑。」

  孟双双睁大双目,说道:「但方才八手仙娘不是说她不是乾坤教的人么?」

  「她也许不是。」

  石中英道:「我们见到孟耐德,就可分晓。」

  孟双双道:「那我们快走。」

  说完,当先朝谷口奔了过去。

  两人脚下极快,眨眼工夫,已经奔近谷口,但见这道山谷,两侧峻壁耸立,
地势狭窄,一条乱石小径,高低不平,积水成坑,看去极险恶。石中英如今阅历
渐深,总觉得这条谷道、凶险阴森,自己两人,只要一进谷口,就没有一处隐藏
之地,极易中人暗算,他不知怎的心里突生警兆,脚下一停,叫道:「双双,慢
点。」

  孟双双正待朝谷中掠去,闻声住足,回头问道:「石哥哥,有什么事么?」

  石中英道:「谷道险恶,还是我走在前面吧。」

  孟双双甜甜一笑道:「石哥哥,你怕我应付不了?」

  石中英道:「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入谷之后,你不可离我太远。」

  孟双双点点头道:「我知道。」石中英话声一落,立即举步朝狭谷中走去。

  孟双双不敢怠慢,从身边抽出长剑,双脚轻点,紧随石哥哥身后五尺光景,
往前掠去,两人走了一箭来路,但见山势更加险恶,两边崖壁如削,谷道愈走愈
狭,曲折向东。

  刚转了两个弯,突听身后峻壁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吹角之声。声音怪
异,听来甚是刺耳。

  孟双双喜道:「石哥哥,你听到了么?那是吹角声,就是我们孟家寨传递的
信号,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娘果然在里面……」

  她话声未落,前面山谷问,同样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吹角之声。

  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弓弦急响,锐风划空,从两侧崖壁上射下漫天箭雨,
向两人当头袭来。石中英对那声吹角信号,本已起了怀疑,但听孟双双说是他们
孟家苗的传递信号,方觉释然。此时突闻弓弦急响,苗疆毒弩箭,像飞蝗密集射
来,心头不禁大怒,低喝一声:「双双,小心。」

  喝声甫出,猛的双袖一抖,两只手掌,运足内力,遥空劈去,他内功精湛,
掌风过处,那些电射而来的喂毒肾箭,纷纷被震飞开去。石中英趁这一缓之势,
掣出盘嫡剑,但见剑尖轻颤,飞起一圈青蒙蒙的光华。肾箭来势虽急,但只要接
近剑光,立被绞成粉碎。

  孟双双跟在石哥哥身后,入谷之初,早已握剑在手,峭壁上射下来雨点般的
弩箭,差不多已被石中英两团势如狂飓的掌风扫飞开去。

  她也不敢怠慢,右腕挥动,舞起一片剑光,宛如白练盘空,护着自己一个娇
躯,拨荡为数已经不多的箭杆,把身前身后,舞得风雨不透,一面仰首用苗语朝
崖上大声叫道:「你们快些停手,我是孟公主。」

  崖上贼人,没理没睬,一支支弩箭,还是像飞蝗射个不停。

  孟双双又急又怒,接着叫道:「喂,你们听见了没有,我是孟公主。」

  石中英道:「双双,不用叫了,你们四个村子里,已有不少苗人,早被贼党
买通,你再喊也不会理你的。」

  孟双双一怔道:「石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我娘一点也不知道?」

  她几乎气的要哭出来。

  石中英一面舞动长剑,说道:「那天晚上在寒衣溪谷口,我就看出来了。」

  孟双双急道:「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娘呢?」

  石中英道:「当时不能说,你们四个村子的壮丁,全控制在教头扒灰翁和他
党羽手中,一说就会酿成巨变。」

  孟双双道:「那我们怎么办呢?」

  石中英道:「就凭这些弯箭,还伤不了我们,等走出了这段狭谷再说,蓝老
前辈要我护送你回九里龙,老实说,就是要我协助耐德,清理孟家寨潜伏的贼党
的。」

  他对这些弩箭,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右手长剑也挥洒得很轻闲。

  孟双双眼睛一亮,喜道:「蓝老前辈真是了不起,他大概早就料到这些贼人
不怀好意,啊,石哥哥,你怎不早说呢?」

  他们边说边走,石中英挥起一大片青光,足可挡住射下来的弩箭。弩箭只要
和青光一接,立时碎裂四射,纷纷落在两三丈外。

  几句话的工夫,两人很快走出十来丈远,数里长的狭谷,到此已经转弯。等
两人转过弯道,前面就没有弩箭。孟双双道:「好啦,没有箭了。」

  石中英暗暗忖道:「贼党要在这条狭谷中,设伏袭击,决不可能只有前面一
段……」

  他心念转动,还未开口。

  突听身后转弯处,响起一阵震天价的轰隆巨响,但见从崖上推下无数大石,
刹那之间,尘土飞扬,己把自己后路截断,身后巨响方起,前面一箭来远的转弯
处,也紧接着推下巨石,轰隆隆巨响不绝。显然这狭谷前后道路,俱被截断,让
你门进退两难,困在这一箭远近的狭谷之中,束手待毙。

  孟双双吃惊道:「石哥哥,我们去路,被他们切断了。」

  石中英道:「不要紧,他们困不住我们的。」

  话声方落,头顶石崖上,又响起一声刺耳的吹角之声。

  角声未落两边峻壁之上,突然火光一闪,登时有无数捆带火松枝,人崖上往
谷中投来。石中英看出情形不对,接连劈出几掌,把一捆捆带火松枝,震出数丈
之外,但带火松枝虽被震飞出去,经掌风一震,风助火势,落到地上,就火花四
溅,熊熊燃烧起来了。

  刹那之间,这一箭远近的狭长谷道之中,浓烟密布,火光四起。方才那一阵
喂毒苗弩,虽然势道极猛,骤落如雨,还可有箭拨挡。但这一阵火攻,就算没有
烧到身上,光是这浓重的松烟,就扑鼻呛喉,无法忍受。何况火势蔓延极快,渐
渐逼人。

  孟双双早已吓白了脸,取出手帕,掩着小嘴,担心的道:「石哥哥,我们怎
么办呢?」

  石中英不由剑眉陡竖,朗目凝煞,回头道:「别怕,我们上去。」

  孟双双道:「我们上那里去呢?」

  石中英道:「自然到崖上去。」

  话声刚出口,左手拦腰挟起孟双双,口中长啸一声,双足顿处,人如鹰隼腾
空,一下拔起五六丈高,施展「梯云纵」身法,足尖在壁上一点再次腾身飞起,
凭着一口丹田真气,起落如飞,朝崖壁抢登而上。

  数十丈峭壁,没有坡度,但总有凸凹和断缝之处可以落脚,就算石面光滑,
也可用剑尖点动,借力腾身。只有一点,就是峭壁四面无处可以遮掩,两人这一
飞越而上,目标极为显著。

  崖上的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两边峭壁上登时弩箭齐发,这回弩箭势道之
强,比之狭谷中遭受袭击,要强劲准确得多,因为从崖上射向谷底,弩箭射程已
远,力道已衰,更难取得准头。石中英缘壁而上,一跃五六丈,人附着石壁,直
线上升,距离正在逐渐接近,崖上的人容易瞄准。

  尤其是躲在对面峭壁缝间的贼人,眼看石中英在这边石壁上腾空飞掠,目踱
不过四五丈远,背部全卖给人家,成了众矢之韵,发射弩箭自然又准又急,势道
奇猛。叫时之间,急劲的弓弦之声,和强弩利箭的破空锐啸,响成一片,一支支
喂毒利箭,骤雨般激射过来。

  石中英左手挟着一个孟双双,右手挥动长剑,运起了全身功力,剑光燎身,
两足疾点,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青光,沿着石壁,仲霄直上。密集弩箭,还没
近身,就被直冲而上所带起的凌厉风震飞出去。他此时可说已经发挥了最大的能
力,一连十几个起落,已经攀上五十多丈的断崖,目光一转,但见一道壁缝间,
隐伏着二十几个苗装汉子,正在挽弓发箭朝自己两人射来。

  心头不禁大怒,口中暴喝一声,双足再点,人如巨雕凌空,冲破箭雨、直向
发箭之处冲去,那二十几个苗人眼看石中英凛若天神飞扑过来,无不心头大骇,
弃了弓箭,拔足就逃。石中英来势何等快速,像一阵风般从他们头上越过,一下
落到他们面前。这些苗人看得大惊失色,纷纷跪地求饶。

  石中英放下孟双双,说道:「双双,你问问他们,在狭谷截击我们,是谁出
的主意,耐德现在何处?」

  这边崖上的苗人,全都弃了弓箭,但对崖弯箭,还是像雨点般射来。

  石中英话声甫落,猛地一个转身,身形平射,直向对崖扑过去。这两面对峙
的崖壁,到了上面差不多已有十丈距离、半空中箭如飞蝗,朝他凌空飞来的人密
集发射。

  石中英剑先人后,化作一道青光,电射而至,越过众人头顶,落前崖上,足
尖还没沾地,左手扬处,一把石子使出「漫天花雨」、「米粒打穴神功」,朝潜
伏崖前发射的二十几名苗人打去。

  这些人只看到一道青虹,从对崖飞来,几乎连转身迎敌都来不及,己被石中
英一把碎石子,悉数制住了穴道。眼看放箭的苗人,悉数被制住,正待仍向对崖
飞去。瞥见一块巨石后面,似有人影闪动。

  石中英大声喝道:「石后何人,还不给我出来?」

  那人敢情缩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自然没有作声。

  石中英又喝道:「你再不出来,石某要不客气了。」

  那人依然没有作声。

  石中英看他躲着不敢出来,岂肯放过,身形一晃,悄无声息的朝石后悄扑过
去。他堪堪扑到,突见人影一闪,一支雪亮的钢叉闪电般迎胸刺来。石中英身形
微侧,左手五指已经抓住了叉柄,目光一抬,微笑道:「我早就知道这些苗人,
总该有个领头的人,原来纵火烧石,都是你的主意。」

  右手长剑,疾快朝他「肩井穴」上拍落。

  原来这人使一柄纯钢火叉,正是岭南五鬼中的火烧鬼辛六,火烧鬼刺出的火
叉,被石中英抓住,心头方自一惊,还待挣扎。石中英出手何等快速剑尖拍落,
点中他穴道,火烧鬼一条有臂便自软软垂了下去,火叉脱手堕地。

  石中英一把抓住衣领,笑了笑道:「辛朋友,委屈你了。」

  话声一落,一手抓着辛六,双足一点,朝对崖飞去。

  老远就看到二十几名苗人,手持弯形苗刀,围成一圈,中间人影闪耀,正有
两个人在那里厮杀。那不是孟双双和岭南五鬼中大头鬼谷奇宁?孟双双近日得石
中英的指点,剑法精进不少,一柄长剑,使得开阖自如。大头鬼谷奇头大身矮,
生相怪异,心机更是狠毒,手中一柄铁掌,使的全是歹毒招术,着着进逼,尽往
孟双双身上要害下手,真是心毒手辣,阴损已极。

  石中英心头立时明白过来,敢情两边石崖上,各有一人主持,对崖上火烧鬼
辛六,这边则是大头鬼谷奇。大概自己上石崖之时,大头鬼已经躲了起来,等自
己朝对崖扑去,剩了孟双双一人,他想趁机把她擒下,这该怪自己太大意了。

  他看大头鬼谷奇出招歹毒,心头不禁大怒,双足一点,人如大鹏飞扑而下,
口中大喝一声:「双双,你只管退下来。」

  话声未落,人已扑到,凌空探臂,一掌朝大头鬼谷奇当头劈去。

  大头鬼谷奇在狭谷上袭击无功,此时正在快打快攻,希望能把孟双双拿下,
骤见石中英划空飞扑过来,人还未到,一团猛劲的掌风,已经迎面劈到。他知道
石中英的厉害,心头大惊哪敢硬接,大头一晃,身形横闪而去,连头也不敢回,
拔步就逃。

  孟双双叫道:「石哥哥,别让他逃走。」

  石中英飘落地面,把火烧鬼个朝地上一掷,冷笑道:「他跑不了的。」

  人随声发,倏地长身掠起,快若离弦之箭,朝大头鬼谷奇追去。

  大头鬼沿着岭脊,没命的飞奔,但他刚掠出十数丈远,但觉头顶疾风飒然,
一道人影,已经拦在面前。这人青衫飘逸,双目凝煞,冷冷的看着自己,那不是
石中英还有谁来?大头鬼心胆俱碎,要待刹住身子,都来不及,他心思歹毒,在
这电光石火之间,忽然心机一动,装作惊惶失措,刹不住足,口中惊啊一声,猛
然朝石中英身上撞去。

  就在快要撞上之际,右手一柄三尺长的铁掌,拦腰猛击,双方相距极近,这
一记铁掌,到了近身才发,自然势猛力沉使人避无可避。那知铁掌快击上石中英
腰际,石中英身子轻轻一转,左手顺势朝后一抡,握住了铁掌柄部,右手一抬,
衣袖跟着朝前拂出。大头鬼谷奇但觉右腕剧震,一股令人窒息的劲气迎面拂来,
他连看都没有看清,口中闷啊一声,一个人被摔出去数丈来远。

  孟双双看的又惊又喜,一个箭步过去,剑尖拽着大头鬼的鼻尖,怒道:「姓
谷的,还不给我爬着起来?」

  大头鬼谷奇给石中英衣袖这一拂,全身骨头,几乎像拆散了一般,一身武功
若废,这时被孟双双剑尖指着鼻尖,只得缓缓爬着站起。孟双双嫌他动作太慢,
哼道:「你方才的狠劲那里去了?」

  大头鬼暗暗切齿,但他为人,生性阴沉,自知此刻身落人手,不能发狠,当
下故意哭丧着脸,喘息道:「孟公主,在下被石公子废了武功。」

  孟双双道:「别死相了,石哥哥只是拿衣袖拂了你一记,几时废你武功?快
过去,我有话问你们呢?」

  大头鬼听说自己武功并未被废,心中暗暗高兴,在孟双双剑尖指使下,故意
装出怕死模样,依言朝山脊一处大石崖走去。火烧鬼辛六也醒来了,就委顿的坐
在右上,只要看他神情敢情也是功力若废,经穴受闭。

  孟双双剑尖一指火烧鬼冷喝道:「过去,和他一起站着,我有话问你们。」

  大头鬼谷奇乖乖的走过去,和火烧鬼并排坐下。

  石中英道:「你先问问他们,在狭谷中袭击我们,是什么人的主意?」

  孟双双剑尖一指,喝道:「你们同到没有,快说,哼,谁要不说,我就刺谁
一剑,你们瞧瞧,这柄剑上淬过毒的,划破一点皮肉,就会毒发没救。」说罢,
扬了扬手中灰黯无光的长剑。

  火烧鬼辛六道:「拦击你们,自然是耐德的主意了。」

  孟双双气道:「你胡说,娘会要你们拦袭我么?」

  大头鬼谷奇道:「辛六说的是实话,不是耐德下的命令,谁敢出手?」

  孟双双不信道:「娘怎会下这样的命令?嗯,你们说说看,娘怎么说的?」

  火烧鬼辛六道:「咱们是听总教头传下来的命令,耐德说过,遇上石中英和
假冒孟公主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孟双双尖声道:「什么?谁是假冒孟公主的人,娘说是我?我是假冒的?」

  大头鬼谷奇咧齿笑道:「姑娘是不是假冒的,你自己一定比别人清楚了。」

  孟双双气得满脸通红,愤然道:「我自己自然清楚,我为什么要假冒我?这
一定有人在娘面前挑拨是非,离间我们母女。」

  石中英道:「双双,你别激动,只要见到孟耐德,是非真假,可以立判,现
在还有一点,须得问问他们。」

  说到这里,目注大头鬼、之火烧鬼两人问道:「你们两人,是九里龙孟家寨
的教头,有一件事,你们一定知道。」

  大头鬼道:「什么事?」

  石中英道:「这次孟耐德从九里龙远来湖南,究意有何目的?」

  大头鬼道:「咱们只知秉总教头之命行小,总教头要咱们带队赶路,咱们就
带队赶路,做什么来的,咱们不能问,也用不着知道。」

  石中英笑了笑道:「所以你们不知道。」

  大头鬼道:「正是。」

  石中英依然含笑道:「很好,二位运功试试,你们辛勤苦练了几十年的武功
是不是全废了?在下不妨告诉二位,这是在下独门截经穴手法,除了在下,普天
之下,无人能解。」

  话声一落,转脸朝火烧鬼辛六问道:「你知不知道孟耐德此番远证湖南,是
做什么来的?」

  火烧鬼辛六神色紧张,啊道:「在下曾听总教头说过,好像……好像……是
要扫灭龙门帮……」

  石中英听的微微一楞,道:「果然是乾坤教的阴谋。」接着问道:「你们和
龙门帮可曾接触过么?」

  火烧鬼道:「三天来,已经激战过几次,双方都有伤亡。」

  石中英暗暗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可知孟耐德为什么要扫灭龙门帮么?」

  火烧鬼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大头鬼谷奇突然插口道:「这个我知道。」

  孟双双喘的笑道:「你也怕了。」

  大头鬼没有理她,接着道:「那是因你而起。」

  石中英「哼」了一声。

  大头鬼续道:「你杀死老耐德又杀了孟公主,这仇,耐德自然非报不可。」

  石中英道:「那又为什么要扫灭龙门帮呢?」

  大头鬼阴笑道:「你是护剑会的人,龙门帮是护剑会的总舵,不找龙门帮,
你说还找谁去?」

  这些话,早在石中英料想之中,但听了大头鬼的话,他还是怔得一怔,怒哼
道:「果然是乾坤教混淆黑白,捏造出来的是非。」

  突然沉喝道:「好,说,耐德现在何处?」

  「不用他说,我已经来了。」一个清朗的妇人声音,从不远传来。

  孟耐德果然来了,山脊上随着话声,已经出现了一簇人。中间三人,为首一
个面貌白哲的苗装妇人,正是九里龙孟家寨的耐德。左首是手持铁叉的孟族长,
右首是鸩面老苗妇阿木婆,手中捧着孟耐德的一柄长剑。这三人左边,则是孟家
寨三个村子的族长,宋族长、蔡族长、和全身白衣的白族长。

  四个族长身后,跟着十几名年轻苗人,个个赤露着上身,古铜色皮肤,虬筋
纠结,肌肉结实,腰悬苗刀,生相彪悍。右边则是八手仙娘万妙妙,罗浮二怪阎
同、阎立,总教头信天翁翁天信、副总教头扒灰翁兽七、天狗星钱起龙、绿袍判
官司空晓等人。

  孟双双一眼看到娘,心头一喜,口中叫了声:「娘。」

  纵身朝孟耐德奔了过去。

  孟耐德目光锋芒如电,盯注着孟双双,喝道:「站住。」

  这一声沉喝,声音冷峻,丝毫没有慈母敌犊亲情。孟双双飞奔过去的人,不
由怔得一怔,脚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孟耐德根本没有再看她一眼,脸色冷峻,转向石中英,喝道:「石中英,你
把他们两人放开了。」

  她说的像是命令。

  石中英只好依言解开了火烧鬼辛六、大头鬼谷奇两人的穴道。火烧鬼、大头
鬼各自舒展了一下手脚,回到对方阵营中去。孟耐德目射杀机,冷的道:「石中
英,你对我有杀母、杀女之仇,如今居然送上门来,还不自己束手受缚,要我动
手不成?」

  孟双双急叫道:「娘……」

  孟耐德横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还叫我娘?」

  孟双双急得要哭,叫道:「娘,我真的是双双。」

  孟耐德冷声道:「你扮的很像,可惜的是,我已在寒衣溪,发现了双双遇害
的尸体,你扮得再像,也骗不过我。」

  寒衣溪发现了双双遇害的尸体。

  孟双双听得更是惊诧欲绝,说道:「娘,那不是真的,那是乾坤教制造出来
的,女儿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娘,你仔细看看。」

  「我不用看。」

  孟耐德断然道:「石中英纵擅易容术,总不能把一个死去的人变活过来。」

  孟双双不觉流下泪来,哭道:「娘要如何才会相信呢?」

  孟耐德面罡寒霜冷喝道:「你少在我面前做戏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孟双双怔立当场,一颗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石中英走上几步,低声道:「双双,你先冷静一些。」

  孟双双眼看娘不认她这个女儿,一时间,突然觉得举目无亲,口中叫了声:
「大哥……」

  她也不管当着许多人,转身扑入石中英手里,「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孟耐德右手握住剑柄,呛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一指两人,厉声道:「你们
去把两人拿下了。」

  她一声令下,信天翁翁天信、扒灰翁鲁六、天狗星钱起尤,绿袍判官司空晓
和火烧鬼辛六、大头鬼谷奇六人,立刻各持兵刃,朝两人围了上来。

  八手仙娘万妙妙依然和孟耐德站在一起,只是娇声叫道:「石中英,你们已
经无处可逃?依我相劝,你还是俯首就擒的好。」

  石中英并未理他,他连瞧也没向围过去的人瞧上一眼,盘嫡剑依然束在他腰
间,也未取下,目光一抬,直注孟耐德,徐徐说道:「在下记得在寒衣溪前,已
向耐德解释清楚,刺死老耐德,是乾坤教假扮在下的嫁祸之计,当时在下曾答应
耐德,把孟公主找回来,耐德如何去轻信贼党离间,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认?」

  孟耐德厉声道:「姓石的,那些都是你变的戏法,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

  石中英道:「耐德不相信你亲生的女儿……」

  孟耐德截着喝道:「我女儿已经死了,她不是我女儿。」

  石中英道:「耐德,知女莫若母,别人可以假扮公主的容貌;但没有人能扮
得没有一点破绽,你是双双生身之母,只要有一点破绽就无法瞒过你的,耐德应
该仔细看看,真假可以立判。」

  孟耐德道:「我不用看,你们如有破绽,不会要她假扮了双双回来?你杀死
双双,弃尸寒衣溪,还想抵赖么?你这丧心病狂的狗子,我要把你抓回去,活活
挖出你的心肝,去祭奠老耐德和双双死不瞑目的英灵……」

  说到这里,猛地大声喝道:「你们还不给我拿人?」

  石中英凝立当场,暗暗忖道:「杀母、杀女,这两代血仇,何等椎心衔骨之
痛?但孟耐德在说话之时,除了双目不时流露出锋锐的杀机,并无气愤切齿的仇
恨之色。」

  这一想,心中不由的已经明白了几分。不用说这又是乾坤教一手安排毒计。

  「哈哈。」

  石中英突然仰天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双目精光陡射,直注孟耐德,说道:
「耐德率众远离苗栅,大概不单是为了向我石某一人寻仇吧?」

  孟耐德不加思索,厉声道:「不错,我要杀尽你们护剑会的人。」

  石中英右手一按腰间剑篡,呛的一声,掣剑在手,左手同时一拉孟双双,说
道:「双双,咱们走。」

  他这一横剑顾视,目光有如两道冷电,朝围在四周的人扫去。

  信天翁,灰翁等人,都吃过他的亏,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谁也不敢
抢先出手。孟耐德看得大怒,口中喝了声:「没用的东西。」

  突然欺身而上,沉喝道:「石中英,我要把你留下,你还想走么?」

  刷的一剑,迎面刺来。

  这一剑,你明明看她踏中宫,取中锋,但剑到离石中英身前三尺,忽然剑势
一偏,斜挑而起,指向石中英左「太阳穴」。

  孟双双就站在石中英左首,他左手还拉着孟双双,若要躲闪剑势,就非放开
手不可。这一来,两人就非分开不可了。

  石中英看的暗暗冷哼一声,忖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横剑当胸,凛立不动,拉着孟双双的手,也没有放开,只是疾快的向左转
过头去,猛吸一口真气,「呼」的一声,朝孟耐德剑身上吹去。

  这真是匪夷所思,人家雪亮的剑锋,朝他面门上刺去,他居然鼓腮吹气。人
家手上是一柄百练精钢的宝剑,可不是纸剪的。但说也奇怪,孟耐德长剑上挑,
眼看就刺上,突觉剑身一震,似是受到一股极强无形潜力的冲撞,剑尖一歪,被
荡开去数尺来远。

  这一下,直看得孟耐德不禁一呆。她怎么也想不到石中英的武功,会比她听
到的,还要高得多,心中暗暗忖道:「他这是什么功夫?」

  孟族长在孟耐德出羊之时,也一下抢到了石中英身后,口中暴喝一声,抡起
钢叉,觑准石中英后心,就是一叉。

  在这同时,信天翁一语不发,抢到左首,右手呼的一掌,凌空劈出。他这一
下劈空掌,至少凝聚了八成力道,掌势出手,就有一股猛强掌风,直向石中英右
侧撞去,他人随掌上,右手一翻,开山阔剑使了一招「一叶知秋」,悄无声息侧
扫下盘,扒灰翁鲁七更不待慢,手中钉耙起处,猛向石中英右腰钩来。电光石火
之间,几乎是四面受敌,但石中英却刚刚吹了口气,把孟耐德的剑尖吹荡开去。

  孟双双看的是又惊又急,她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口中惊叫道:「石哥哥小
心。」

  就在她喝声中,石中英左脚一提,迅快的往下踏落,但「拍」的一声,把信
天翁的开山阔剑,一下踏住。

  他连头也不回,右手一记「龙尾挥风」,盘璃剑一道青光,朝后挥去。这一
记,和左脚踏下,几乎同一时候紧接着「咯喀」两声,扒灰翁鲁七的一柄纯钢钉
钮,和孟族长从背后刺来的钢叉立被削断,又是「当当」两声,被削断的钉钮、
钢叉、一齐跌落山石之上。

  信天翁扫去的开山阔剑,被石中英一脚踏住,心头不由大吃一惊,但他乃是
心机极深的人,临机应变,右手一松,放弃开山剑,左手疾发,掌心吐劲,闪电
般朝石中英左腰印到。石中英踏剑、挥剑,似是不曾防到信天翁会弃剑发掌,因
此左边半边身子,全然卖给信天翁。双方相距既近,信天翁这掌发的又急又猛,
直到掌心贴近石中英衣衫,才吐掌发劲。

  石中英倒并未还手,但信天翁掌劲才吐,登时感到不对,石中英的一袭青衫
外面,好像布满了一层无形气体,掌力根本无法击实。信天翁功力老到,久经大
敌,这一发觉不对,赶紧收掌后跃,还算他见机得快,后跃出去八尺来远,但二
条左臂,被震的酸麻若废,一时之间,再也举不起来。

  这一段话,因为要一一交代清楚,说来较慢,实则从孟耐德刺出长剑,被石
中英一口真气吹荡开去,直到信天翁发掌偷袭,被震后退,前后也不过是眨眼工
夫的事。孟族长和扒灰翁,兵刃被削,他们各自往后跃退,和信天翁被震后退,
也是一时间的事。

  四人之中,孟耐德发难在先,她长剑被石中英真气荡开,后退半步之际,孟
族长,扒灰翁兵刃被削,信天翁弃了阔剑,纷纷后跃退,这下看的她又惊又恣,
口中厉叱一声,身形突然跨上一步。长剑连挥,接连攻出主剑。这三剑,剑势连
环,出剑快而毒辣,但见一片剑光,分取石中英三处要害。

  石中英日光一注,发现孟耐德手上,剑光耀目,分明也是一柄利器,尤其这
三招剑法,毒辣凌厉,剑上造诣极深,他和孟耐德在九里龙也动过手,苗人武功
直来直往,很少有心机,心中暗暗一动,忖道:「此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脚下微微移步,手中盘嫡剑功运剑尖,斜挑而起他这一贯往内力,剑上就带
起了一股无形潜力,逼开孟耐德的剑势。双剑未接,孟耐德已被迫的向后退了一
步。孟耐德自然不肯甘休,冷哼一声,再挥迈进,长剑疾展,寒芒抡转,层层波
波的攻了过去。

  孟族长和信天翁,扒灰翁方一退下,绿袍判官司空晓、天狗星钱起龙飞闪而
去,朝中间逼近。罗俘二怪阎同、阎立也互望了一眼,跟着举步走出。石中英目
光一转,已然看到逼近过来的四个人,罗,浮二怪只是意图阻截自己退路,尚无
出手之意。司空晓、钱起龙早已亮出兵刃,从孟耐德左右抄出,逐渐逼近过来,
不用说是想趁孟耐德急攻之际,联合出手。

  石中英左手往后一拦,示意孟双双站后一步,右手挥动长剑泛起一片光幕,
护住了两人身子。这一瞬伺,孟耐德已经一口气攻出了十数剑之多,每一剑都是
攻向石中英必救的要害。她方才让石中英一口真气,吹开长剑,可说是在毫无防
备之下,这回发了狠心,用尽奇诡的招数,劲力贯注剑身,不仅剑势度厉,招式
也极尽辛辣多变。

  像这样凌厉的剑势,就是中原武林剑术名家中,也很难找得出几个,若非石
中英连获奇遇,只怕最多也只能和她打平手、但石中英今非昔比,手中长剑,在
挥攻之间,真气嗡翁,带有一股强大的暗劲,使孟耐德感觉到攻出的剑招,有十
分沉重之感。

  孟双双手中紧握着一柄从红带剑士手中夺来的喂毒长剑,但是因逼过来的是
娘,她怎敢还手,只好紧贴着石哥哥身后,急得要哭。其实在孟耐德凶狠凌厉的
剑招之下,她除了由石哥哥保护她之外。

  她纵然想起举剑封解,也无从封解起,但见眼前剑光乱闪,分不清是娘的,
还是石哥哥的,口中忍不住急叫道:「娘……娘……」

  绿袍判官司空晓欺到石中英右侧八尺光景,一拈判官笔,阴声道:「钱兄,
咱们上。」

  天狗星钱起龙也已到石中英左侧,应道:「好,耐德已经出手,咱们就从旁
协助,先解决了这小子再说。」

  石中英早已经看到他们逼近过来,闻言不觉朗笑一声道:「你们早该一起上
了,有多少人要上,石某全接得下来。」

  绿袍判官司空晓阴声道:「小子,你少卖狂。」刷的掠近石中英右侧,判官
笔一震,幻起三点寒芒,分取石中英身侧三处要害,他有绿袍判官之誉,一支判
官笔决人生死,以出手快而毒辣著称。

  天狗星钱起龙眼看绿袍判官已然发动,立即一挥手中淬毒三刃刀,抢到左首
攻向石中英下盘。这两人一个判官笔迅捷灵活,一个三刃刀势道沉稳,都是黑道
中著名的高手。孟耐德更是手中一紧,长剑飞漩,划起一道道匹练,有如电闪雷
奔,疾刺急劈,攻势快速绝伦,凌厉无匹,刹那之间,笔影、刀光,剑芒,交织
成一片寒云,把石中英、孟双双困在中间。

  信天翁一柄开山阔剑被石中英踩在脚下,他弃剑后退,自然心有不甘,回身
从一名弟子手中,取过一柄长剑,口中大喝一声:「各位,除了这小子。」

  喝声出口,长剑随手一挥,划起一道寒光,双足突然一顿,身子凌空扑起,
使的是一招「天龙寻穴」剑先人后,化作天矫飞龙,朝石中英当头急刺而下。

  扒灰翁鲁七八尺长一柄纯钢钉把,被石中英一剑削断了钉针,手中只剩下了
一根铁柄,此时信天翁一喝,他身为副总教头,自然不好落后,好在手中铁柄还
有七尺余长,可以当作齐眉棍使用,当下身形一矮,刷的欺近过去,抖手漾起斗
大一个棍花,一招「直捣黄龙」,尽力朝石中英后心捣去。

  剑光刀影中,响起了石中英一声敞笑,盘嫡剑爆散出一片错落剑花。剑光闪
动中,也同时响起了几声闷哼。绿袍判官司空晓、天狗星钱起龙各中一剑,同样
伤在右肩之上,鲜血直冒,兵刃虽未脱手,人已迅快往后跃退。

  信天翁凌空扑刺而下,突然间,只觉眼前青光大亮,森寒巡人,同时涌起一
股极大震力,把他连人带剑,连翻着筋个,直摔出去。扒灰翁直捣出去的铁棍,
往前一送之势,耳中就听到一串连珠般的咯咯之声,一根七尺多长的铁棍,眨眼
间就被一截截的削断,手中只剩下五寸长一截,心头不禁大骇,忙不迭的往后急
退。

  紧接着四人纷退之际,又是「拍」的一声,石中英长剑一翻,把孟耐德刺去
的剑势压住,剑锋顺着孟耐德长剑,直往孟耐德手腕削去。

  这一招虽极为平常,但此时从石中英手下施展出来,剑如灵蛇,一闪即至,
出手奇快,逼得孟耐德不得不缩手后退。

  石中英冷笑一声,跟着欺进,寒芒一闪,森冷的剑尖,已然抵注孟耐德咽喉
下面。这一剑只要石中英不及时收住剑势,就可把孟耐德立毙剑下,但他只用剑
尖抵住了孟耐德的「璇玑穴」上。到了此时,孟耐德已无丝毫反抗之能,那是因
为石中英在剑尖抵住孟耐德咽喉下之时,剑尖上早已贯注内力,点了她的「璇玑
穴」。

  孟耐德穴道受制身子动弹不得,心头不禁又急又怒,狞厉的道:「姓石的,
你杀了我好了。」

  孟双双站在石中英身后,还不知道石哥哥已把娘制住,这时听了娘的话声,
才见石哥哥一柄寒森森的长剑,抵住娘的咽喉下面,心头不由大吃一惊,急忙叫
道:「石哥哥……」

  石中英回头道:「双双,你别开口。」

  接着目光一扫,沉喝道:「你要他们统统给我退下去。」

  孟耐德身落人手,只得说道:「你们退下。」

  石中英道:「你们退到十丈以外。」

  阿木婆悄悄以苗语和孟族长说了几句,孟族长点点头,就向总教头信天翁说
了一句苗语。信天翁朝大家一挥手,所有的人,果然依言退后了十丈。

  九手仙娘万妙妙冷笑道:「石中英,今天便宜了你。」说着,也和罗浮二怪
随同众人,一齐退后。

  石中英收回长剑,说道:「双双,你去把耐德手上的长剑取来。」

  孟双双惊疑的道:「石哥哥,你……」

  石中英道:「不用多问,快去。」

  孟双双只得依言走了过去,低低的道:「娘……」

  孟耐德沉声道:「小丫头,不用假惺惺,你只管把剑拿去好了。」

  孟双双道:「这……」

  石中英笑道:「双双,耐德叫你拿,你只管拿来就是了。」

  孟双双不知道石哥哥是何用意?但是她相信石哥哥一定有什么道理,这就声
道:「娘,那我就拿了。」

  果然从孟耐德手中取下长剑。孟耐德口中冷冷哼了一声,任由她取走长剑。

  孟双双把剑朝石中英递去,叫道:「石哥哥,你现在可以放开娘了。」

  石中英低喝一声:「双双,咱们走。」

  左手抄起孟双双,施展「天尤御风身法」,顺着岭行,飞掠而去。

  孟双双但觉脚不点地,身子像飞一般掠去,两耳风声飒飒,要待开口说话,
部被迎面的急劲风声,吹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山林间暮蔼苍
茫,渐渐昏暗下来。石中英一手拉着孟双双,在悬崖断壁间,起落如飞,不过顿
饭工夫,匹己翻过两座山峰,脚下才开始慢下来。

  孟双双跟着停下步来,但胸脯起伏不停,娇喘着问道:「石哥哥,你怎么没
解开娘的穴道呢?」

  石中英笑笑道:「我点的只是普通手法,别说有信天翁等高人会替她解开穴
道,其实即使没人替她解穴,她也可以运气冲穴,自行解制。」

  孟双双道:「我娘不会自行解穴。」

  石中英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认为她是你娘么?」

  孟双双机伶一震,问道:「石哥哥,你说她不是我娘?」

  石中英道:「她如果是孟耐德,会不顾母女之情,一口咬定你不是双双?」

  孟双双急道:「那我娘呢?」

  石中英道:「自然落在他们手里了。」

  孟双双追问道:「你说是乾坤教的人假扮了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呢?」

  石中英道:「她出手一剑,我就看出来了,耐德武功不错,但比起此人,还
差得远,你再看看这柄剑,是耐德的么?」

  孟双双看了手中长剑一眼,说道:「这柄剑,好像很锋利,不是我娘的。」

  石中英道:「岂止锋利,这是一柄斩金截铁的好剑,从这柄剑上看来,此人
在乾坤教中,地位定然不低。」

  孟双双抬起头,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呢?」

  石中英笑道:「她在乾坤教中,如果地位不高,就不可能使这样的名剑,所
以我要把她长剑拿来。」

  孟双双道:「娘如果落在他们手里,那该怎么办呢?」

  她几乎急得要哭。

  石中英道:「双双你先别急,目前第一步,我们要先查查清楚,耐德现在何
处,才能着手救人。」

  孟双双道:「这要怎么查法?」

  石中英道:「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找些干粮,等天黑了,再找他门去。」

  孟双双道:「对了,石哥哥,等会我们只要抓到一个乾坤教的人,就不怕他
不说。」

  石中英道:「不,咱们要救人,只有暗中才能救得出来。」

  孟双双道:「你又没说,她怎会知道你已经知道她是假扮的呢?」

  石中英道:「因为我要你拿了她的宝剑。」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一处溪边,石中英找了一块大石坐下,取出干粮,
分了一半给孟双双,说道:「你也坐下来,吃些干粮再说。」

  孟双双傍着他身边坐下,摇摇头道:「我吃不下。」随手拾起一颗小石子,
朝溪中投去。

  石中英道:「那怎么成?咱们坐息一会,就要救耐德去,你不吃东西,动起
手来,就会体力不支。」

  孟双双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勉强吃了一些,问道:「石哥哥,我们要如何才
能把娘救出来呢?」

  石中英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道:「目前咱们不知道耐德被囚在那里?我要
你把她宝剑拿来,就是要她知道我已经看出她是假的了,不然亲生女儿,怎会夺
取娘手上的宝剑呢?」

  孟双双道:「她知道了,不是有了防范了?」

  石中英笑了笑道:「她假扮耐德,自然是极机密的事,只有乾坤教的人才知
道,因此也一定把耐德藏在极隐秘的地方,我就是要他们提高警觉,今晚回去之
后,她必然会派出高手,到囚禁耐德的地方去,加强戒备,咱们只要早些到他们
附近去等候,他们如果派人出去,不就等于替咱们领路么?」

  孟双双想了想道:「万一娘就囚禁在他们住的地方,不用派人出去,到我们
不是等不到了么?」

  石中英道:「不会的,孟家寨的苗人,只服从耐德一人,乾坤教派人假扮耐
德,耐德囚禁之处,决不可能在他们落脚的地方。」

  孟双双看看天色,差不多已经全黑了,这就站起身道:「石哥哥,天色已经
黑了,我们可以走啦。」

  石中英站起身,忽然回身喝道:「朋友,躲在林内,还当在下不知道么?」

  孟双双听的一怔,急忙跟着回过身去。

  林间有人大笑一声,应道:「石中英,你耳朵果然灵得很。」

  随着话声,但见一条人影,缓步从林间走了出来,那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
靠的蒙面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有如两点寒星,
闪闪发光。肩头斜背一柄长剑,步履从容,一望而知身手极高。

  石中英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朋友脸上蒙着黑布,不愿见人,还是见不
得人?」

  蒙面人笑道:「你要怎么说,都可以。」

  石中英细听他口音,好像极熟,只是对方已经意识到这一点,故意变了音,
是以一时听不出他是谁来?

  孟双双哼道:「蒙着脸,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蒙而人低笑道:「但也不一定是坏人。」

  石中英道:「听来朋友口音极熟。」

  蒙面入道:「不太陌生就是了。」

  石中英道:「那很好,你取下蒙面黑布来。」

  蒙面人道:「在下为什么要取下来?」

  「朋友不取下来,那是要石某代劳了。」

  话声甫出,人已疾然欺身过去,右手一探,朝蒙面人脸上抓去。蒙而人口中
惊啊一声,身形一闪,滑溜的朝右飞闪而出。石中英这一抓之势,出手奇快,但
蒙面人闪的也丝毫不慢。石中英没想到他身法竟有如此快速,不由怔的一怔。

  蒙面人闪出数尺,口中叫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石公子这不是强人所
难么?」

  孟双双披披嘴道:「躲在树林里,窃听从家说话,还是什么屁的君子?」

  这话提醒了石中英,不觉剑眉一轩,冷然道:「朋友亮剑。」

  「呛」的一声,挚出盘璃剑。

  蒙面人目光闪动,耸耸肩问道:「石公子一定要和在下动剑么?」

  石中英道:「不错,朋友窃听了咱们谈话,石某非把你留下来不可。」

  蒙面人道:「你要如何把在下留下?」

  石中英道:「石某也不会要你性命,只要点你几处穴道,屈留你几个时辰就
好。」

  蒙面人摇摇头道:「这条件苛刻得很,在下不能接受,看来只好动剑了。」

  接着目光一抬,问道:「不知石公子要如何比法?」

  石中英道:「咱们就以十招为限,朋友接得下石某十招,就可离去,不下十
招,就得留下,朋友认为是否公允?」

  蒙面人道:「公允是公允,只是十招大多了。」

  石中英道:「依朋友之见呢?」

  蒙面人道:「在下觉得一招就够了。」

  石中英道:「一招?」

  蒙面人道:「不错,一招。」

  他笑了笑,接道:「石公子也是剑中名家,应该知道敌我动手,真正决胜负
判生死的,只要一剑。」

  石中英听的心头暗暗一凛,忖道:「此人不知究竟是何路数,但只此一言,
已可想见他在剑术上的造诣极深了。」

  心念一动,不觉点点头道:「好,咱们就以一招为限。」

  蒙面人笑了笑,朝石中英挥挥手道:「那就请石公子后退几步。」

  孟双双道:「石哥哥,他想逃走了。」

  石中英回头道:「他逃不了的。」

  蒙面人道:「笑话,在下为什么要逃。」

  石中英依言后退了几步。

  蒙面人缓吞吞的从肩头抽出长剑,左脚朝前跨了半步,摆了个不了不八的姿
势,然后长剑斜竖,左手捏着剑诀,斜指眉梢,大声叫道:「石公子,请啊。」

  石中英看他剑诀斜指着眉梢,心头不由一怔。他想起在狄谷临行之时,师父
曾嘱咐过自己,左手剑诀指着眉梢的人是自己的人,一念及此,急忙问道:「朋
友你……」

  蒙面人不待他说下去,大笑道:「石公子可是不想和在下比剑?那很好,你
接我一镖。」

  话声出口,左手扬处,一点黑影,脱手打出,朝石中英激射过来。他人也随
着一个急旋,双足一点之势,箭一般朝林中掠去。

  孟双双急叫道:「石哥哥,他逃走了。」

  纤腰一扭,正待纵身追去。

  石中英伸手一抄,把蒙面人射来的暗器接住,只觉入手甚轻,好像是抿成了
一半的信柬,心头更是一动,急忙叫道:「双双,不用追了。」

  孟双双跺着小蛮靴,气道:「石哥哥,你还说他逃不了的,现在不是他逃跑
了。」

  石中英在她说话之时,低头朝手中一看,果然是一个密封的信柬,上面写着
四个字:「依计行事。」

  急忙撕开封口,抽出一张信笺,迅快看了一遍,他脸上不期浮现出笑容。

  孟双双不知蒙面入射来的暗器,是一个密柬,她看石哥哥半响没有作声,觉
得奇怪,忍不住问道:「石哥哥,你看什么?」

  石中英收起密柬,笑了笑道:「咱们不用去救人了。」

  三岔口,位于安乡、华容、南县三个县的交界处,也是从安乡到华容的必经
之道。三岔口并不是大镇集,它是三个县的必经之路;但因县城是偏僻小县,路
也不是交通孔道,官道大路。这里只有一、二十几户人家,面临黄泥碎石小径,
有一家卖酒饭可以打尖的铺子。当然,平日打这里经过的旅客,也只是些布贩山
客。

  现在已是二更时分,三岔口小村落中,早已没有一点灯火。就在村外不远,
山路边一块大石上,蹲坐着一个腰与微驼的小老头,手执了一支旱烟管,正在耸
肩缩头,独个儿悠闲的吸着烟。黑夜间,看不清人影,只看到他烟筒的火星,在
一暗一亮,闪着光。

  这小老头,可能是村子里的人,上了年纪,晚上睡不着出来乘乘凉。箕居科
头山石上,仰看牛郎织女星,这也是山居一一乐,但小老头可没仰头去看银河,
他眯着一双睡眼;只是不时的转头四望。西望长安不见家,他望得可不是长安,
但也有一个「安」字,那是安乡。

  三岔口一路朝西,正是安乡来路。他敢情在等人,人等人,等死人,只有等
人,是最心焦的事儿,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那就非抽烟解闷不可。正当他吸完
一筒烟,在山石上敲着烟管的时候,西首山径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人影。相隔老
远,当然还看不清来的是谁?但这条偏僻的山径上,白天都行旅不多,半夜里那
会有过路的人?这人,当然是小老头要等的人了。

  小老头喜不自胜口里低低的道:「来了,来了。」

  他也没站起来招呼。

  那是因为小老头蹲的大石,是在这条山径的拐弯处,大石块突出在路上,他
等的人非经过他面前不可。人家已经来了,总会见面,这时还隔个八九十丈远,
不用忙着招呼。来的那人,脚程可真快,他不像走,像在跑。不,跑也没有这般
跑法,十来丈路,眨眼工夫,就已到了眼前,如果再眨一个眼,他不是要过去十
来丈了么?

  等人的小老头依然没有开口,他又装了烟筒在吸。来的那人也没看小老头一
眼,只是沿着山径飞奔而过。但就在奔过小老头坐的大石前面,忽然脚下一绊,
上身往前俯冲了一下,几乎跌个狗吃屎。

  来的这人身手着实矫捷,在他上身往前一个俯冲之际,整个人就像背上被人
一把提了起来一般,忽然离地而起,然后沉稳的落在地上,他自然有点奇怪,路
面纵然不平,也不会平白无故绊一跤,但当他目光一注,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因为有一条腿,横伸在路面上。这条腿的主人,当然是等人的小老头的,他若是
不伸出一条腿去,如何是拦得注人家。

  这下来的那人气就大了,口中冷冷一哼道:「阁下这是故意找碴?」

  「哼。」

  等人的小老头气比他更大,同样冷冷一哼道:「这倒真是岂有此理,你踢痛
了戒老头的脚,不说一句道歉的话,还说我老头故意找碴,你我素不相识,我为
什么要找你的碴,你当我老头好欺负的?」随着话声,倏地站了起来。

  来的那人一绊之后,刹住身子,就站在大石前,小老头这一站起,也就是站
在来人的面前了。这回两人面对面,相距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尺。新秋七月淡月繁
星,夜色虽浓,面对面,决可看得清对方人面。两人这一照面,不由的同时发出
一声轻「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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